雨困故人
“你说你不记得了?”牡丹花妖眉心一皱惊疑事情不妙,她与柳家二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闭口对视半晌,最后万般无奈地轻咳两声,在万众瞩目下举起双手到空中拍了拍。 “别看了别看了,知道云梦沼来了新妖就成了。” “再看下去可要把人给吓跑了。” “哪个不长眼的要是再朝这边看上一眼,就别怪我牡丹手下无情来亲自动手赶人。” 云梦沼的山野精怪们在大坑边围观完了这场“救妖一命”的戏码后仍觉意犹未尽,可惜没人胆敢去挑战牡丹花妖的暴脾气,只得勾肩搭背地遗憾离场。 有妖仗着牡丹非是在自己的地盘,煽风点火地在坑边笑着高喊了一句:“牡丹的风采——还是不减当年!” 走远的没走远的精怪们闻言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哄笑声,笑声之猖狂震得云梦沼都跟着晃了三晃。此举引得牡丹单手叉腰,绷直了纤纤玉手对罪魁祸首怒目而视。 “完了,这该不会真是摔坑里的时候把脑袋给摔坏了吧?” 等烦人精们都走得差不多了,牡丹这才忧心忡忡地走到玉眠身后,手下没怎么用力地按压着玉眠那不管怎么摸都不见有伤的脑袋:“柳家二娘,你说这要如何是好?” 归云渡的精怪们平日里都有自己的地盘,无事不登三宝殿,它们当妖怪的才不会吃饱了撑得慌时不时上别人的地盘溜达去,这不纯属没事找事吗? 要知道,精怪们的领地向来是不许闲杂人等无故久待的,精确到洞前的一根草、一朵花、一棵树都有严谨的归属,没人会想要在约定俗成的情况下再去触别人的霉头。 像今日云梦沼边的这般场景是可遇不可求的稀罕事,无名出现的大坑和坑底的新妖惹来了众妖的关注,时下就属于聚众看热闹的特殊情况。 否则在寻常日子里无论是过路还是借道,都需要提前和这块地盘的主人打个招呼,事到临头再去求人容易滋生事端,打一架都是小事。 柳家二娘用自己的枝条三下五除二给玉眠编了个柳冠,她在玉眠略带讶然的澄澈目光中把手上绿叶环绕的柳冠称心如意地戴到了玉眠头顶,兀自欣赏了一番自己的大作后才腾空回答了牡丹的问题。 “要先给她找个住处。” 玉眠抬起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脑袋上尺寸正好的柳冠,柳叶的清香萦绕在她的鼻尖,是特别好闻的味道。 牡丹支着下颚思索片刻,想到了一个适合玉眠的好去处:“城东有座破落的道观,小妹可以暂且留居在那儿。” “……城东的道观?是那位大人的地盘?” 经牡丹这一提醒,柳家二娘也想起了这个地方。合适是挺合适的,但是……若是让小妹一个人住在那儿,当真不会出什么问题吗? “你知我知,众人皆知,那位传说中的大人已经许久不曾降临此地。” “更何况,传说就一定是真的吗?” “云梦沼的诸位可是从来没有见到过那位传说中的大人,说来说去这些传说都是从别的地界传过来的。” 牡丹自然有着与柳家二娘一样的顾虑,只是眼下权且管不了这么多了:“小妹,你说说你还记得哪些事情?” 一个来无来处、去无去处的小妖如果想要在云梦沼有个扎根之所绝非易事,一是要本事够大,二是要脾气够大。 任是牡丹看来看去也瞅不出眼前的人与这两样东西有上半点搭边,不由得发出一声真心实意的长叹。要是还记得些什么有用的事,肯定比什么都不记得会好上许多。 “我记得……我的名字。”玉眠苦恼地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这种什么都不记得的空落真是使人不怎么愉快,“玉眠,我叫玉眠。” 遗憾的是,纵使玉眠敲打了自己的脑袋,也未能顺利想起更多。 “那你……还记得自己是什么妖吗?” 牡丹在玉眠从坑底上来的第一时间,指尖就暗暗弹出妖力去探查过她的原形,粗浅一看不过是一棵普普通通的抽枝长芽的树苗,仔细一看又看不出别的什么名堂。 玉眠原形的这棵树苗,牡丹她认不出是什么品种,至少在云梦沼周边是绝对没见过。 “我不记得了。”令玉眠自己也难以置信的是,她压根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妖怪,连要怎么运用体内的妖力都毫无头绪。 现下的情形让她深感自己与手无寸铁的凡人一般无二。 柳家二娘轻柔地揽过玉眠清瘦的肩膀,用眼神示意牡丹别再往下问了,继续问下去依旧无济于事:“天色不早了,我们先一同去那道观看看吧。” 二人把玉眠送到了道观门口,这还是牡丹和柳家二娘第一次踏足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