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
不听,她又能怎么样呢?真按祖制律法上写的那样上书陛下,言明子孙不肖,恳请陛下做主,革了他的官,降了他的俸,甚至罚他下狱?” 礼法的确给了老封君这样的权利,可她并不能真的这么做。所以并不是有老太太在,就能护得黛玉周全,真遇到了什么事,还得有他这个做父亲的出面。 林海道:“愚兄的升降,皆在陛下圣裁。哪是我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的。” “官场的事,兄长自然是比我清楚的。权当为了玉儿和我,还拿出当年苦读考学的劲头来再搏一把罢。” 林海沉吟道:“我自当竭尽全力……” 林满立即心领神会:“驸马亦久闻兄长才名,此番过继阿适,他信中便多次提及咱们林家的家风门第,说兄长是陛下钦点的御史,有兄长这样的舅父在,于阿适将来读书考学更有便宜。” 殷驸马是当今圣上的伴读,又娶了定国长公主,是陛下心腹中的心腹了,有他这么一句话,林海也安心了不少,暗自思忖着今后的安排,却听管事的来报,午膳已经备好,便赶忙让人去请两个小朋友。 林家饮食一向以清淡养身为主,今日有远客,林海也不知殷适的口味,便吩咐厨房按迎接钦差的官宴规格,各色菜系摆了满满一桌,林满未出阁时最爱的那几道点心、小菜更是直接摆在她面前。黛玉这几日吃药,不能沾发物,又特意另给她做了一席。林海犹感愧疚,对殷适道:“舅舅招待不周,忘了提前问你的喜恶。” 殷适道:“舅舅客气了,我没什么忌口。” 林海见他似乎多夹了几筷子龙井虾仁,意识到那是他的家乡菜,便笑道:“若是觉得舅舅家的厨房还行,我让厨子随你表姐一起进京,等安顿下来了,让你表姐请你。” 黛玉惊了一惊,抬眼来看父亲的脸色,见他不似玩笑,不免心生疑惑。 林满看出她的不解,笑道:“你去你外祖母家,多有不便,也容易给主人家添事,所以我同你父亲商量,让你多带些人手过去。” 黛玉心下稍安,却又问:“若是兴师动众的,该不会让外祖母觉得我不懂事,给他们添麻烦了吧?” “傻孩子,你外祖母若是嫌麻烦,便不会接你过去了。”林满安慰道,“况且你父亲也不是在京城全无房舍的,他当初便是在京里考的功名、迎娶了你的母亲,你多带些人手去,也不至于他们就没处待着、一定要麻烦你外祖母了。” 黛玉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又提及离别,不免伤心。 林满拥她入怀,柔声道:“不怕,姑母在呢,况且,你父亲也舍不得你,兴许你在外祖母家住上两年,你父亲就也去了京城呢?” 黛玉欣喜:“此话当真?父亲怎么连我也瞒着!若是这样,那我也有盼头了。父亲可一定要来,不然,我就要同你生气了。”她依偎在姑母怀中,仿佛又回到了先前在母亲身边撒娇的日子,只是才高兴了半刻,想起殷适来,怕他触景生情,想起自己的父母来,忙去看他的脸色,并暗暗怪自己当着他的面和父亲这样亲昵,简直是在他伤口上撒盐。 但殷适却只是羡慕地看着她们,没有半分嫉妒的神情,甚至见到黛玉小心翼翼的视线,还安抚性地笑了笑。 待散了席,林海和林满去打点船只、家人了,黛玉便找到殷适,同他道歉。 殷适道:“表姐道歉做什么?”他其实也知道黛玉在愧疚什么,怕她多心,还想了另外一个角度,“若是我父母见到二太太待表姐这样温柔体贴,一定放心不少。” 黛玉不解,忙问是何故。 殷适笑道:“说明二太太是个好人,以后待我也会好。” 黛玉心口一暖,旋即又明白过来自己是被一个比她更小、更无助的弟弟安慰了,鼻子酸涩了起来:“若是今后,谁要说你是个小气性的,你告诉我,我去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