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郁
渐没了声。接着就是一声清脆的啼哭。 医生推着病床走了出来,孕妇的家属十分默契地第一时间奔向襁褓中的婴儿,而浑身染血的孕妇则无人问津。 “是个大胖小子,恭喜。” 孩子的父亲喜极而泣。 嘈杂的声音汇聚成一场闹剧,人群渐渐散了开来。宋拾邈不知怎么地,脚不受控制地迈向了产房。 “这位女士,这里禁止入内——” 宋拾邈无视了护士的劝阻,站在了先前那个孕妇所在的位置,她抬眼看向天花板,只见天花板上有一道明显的血痕。 眼泪又流了出来。 宋拾邈回想起这段时间遭受的痛苦,她的肌肉又开始酸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将来自己也是要承受如此大的痛苦的。 她抱住肚子,背靠着墙慢慢滑下。 “宝宝,妈妈要怎么办啊……”她断断续续地哭着,“妈妈很怕痛,很怕很怕……” 宋拾邈不仅仅怕痛,她还害怕楚风会像那个男人一样,第一个扑向孩子而不是她。 她不应该怀疑楚风的,因为没人比她更清楚楚风有多爱自己,但是孕期的女人神经敏感衰弱,她只觉得现在的自己变成了曾经最讨厌的模样。 那个自信、强大、果敢、雷厉风行的女人去哪里了? 这个畏缩、多疑、脆弱、胆小怕事的女人又是谁? 宋拾邈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已经变了,而楚风喜欢的是曾经的自己,不可能是现在的自己,她几乎可以确定等孩子生下来时,楚风肯定会第一时间跑向孩子而不是她。 内心产生的强大撕裂感与痛苦让她有些神志不清,药物的副作用也涌了上来,她想吐。于是宋拾邈跌跌撞撞地寻找洗手间,在吐完胃里的东西后她又开始呕黄水,等她吐到实在没东西吐之后才虚弱地撑住洗手池两侧。 她看向镜子,镜子里的人也在看向自己。 “你是谁?” 镜子里的女人头发稀疏,青黑色的黑眼圈下缀着夸张的眼袋,皮肤苍白没有血色,眼神黯淡无光,脸颊浮肿,肿得双眼皮都变成了内双。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难闻的气味,有小苍蝇在围着她“嗡嗡”叫。 宋拾邈道:“一具尸体怎么会站在我面前呢?”说罢,她痴痴地笑了起来。 她回想起当时大闹实验室时有人在背后说她像个“泼妇”,可不嘛,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可比泼妇可怕多了。 宋拾邈觉得身体很冷很冷,于是她走到了窗边,让太阳光洒在自己身上。 但是她依旧觉得冷。 难不成是因为太阳光不够? 宋拾邈爬上了窗台,太阳光将她整个人都裹了进去,但她还是觉得冷。她继续探出身去,没想到脚一滑,整个人就掉了下去。 掉下去时宋拾邈在想什么? 没人知道。 . 楚风颓丧地坐在诊室门口,透过透明的玻璃看向保温仓里的小婴儿。 “宋女士在下坠途中拼命护住了肚子里的宝宝,这简直是个奇迹,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她肚子里的孩子居然还活着。” “但是还是要留院观察,毕竟宝宝月数太小,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生命危险。” 看着那个小小的早产儿安静地躺着,楚风心里一片混沌。 不知道等了多久,楚风干涩的眼看到了那个小婴儿动了动手指,似乎在努力击打着什么,一瞬间,楚风抱头痛哭了起来。 “宋老师……宋老师你为什么扔下我一个人啊?” 没有人回应他的问题。 他期待的美好未来在这一天碎成了渣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