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这都十五了!租子什么时候交?再不交是不是要我一家老小跟你们喝西北风?” “书塾本月还尚未发放月银,劳烦朱大嫂再通融通融.....” “少废话!看在二牛的份上,再给你三天!到时候再拿不到银子,你们兄妹一块滚蛋!” 窗外吵闹声渐歇。 江夏盯着墙皮上的裂痕幽幽的叹了口气。 十七年前,在带客人看房的路上,她被一辆失控的跑车撞飞了。 睁眼就穿到了这个架空时代。 穿越这事儿就很迷。 有人穿成了王公贵族,有人穿成了大家小姐。 而有人却穿成了一个尚在襁褓就被人遗弃在野外的小婴儿。 这也就算了。 犹记得醒来那天正值隆冬。 寒风呼啸,雪落三尺,都能冷到人骨子里去。 她浑身都在哆嗦,就在她感慨时运不济时,江归远把她捡回了家。 江家并不富裕,江家两口子更不欢迎她的到来。 是江归远省下自己的口粮把她一点点养大。 谁知她命途多舛。 五岁时在院内睡觉,被拐子给偷走了。 一走就是十二年。 三个月前,她重伤昏倒在巷子里。 幸运的是,江归远认出了她,又一次把她捡回了家。 她半脚踏入鬼门关。 为了救活她,江归远花费不菲。 可他只是个书塾的夫子。 花光了所有积蓄不说,还欠下了不少外债,就连房租也一拖再拖。 兄妹俩的生活说捉襟见肘也不为过。 醒来之后,她不是没想过出门做工。 无奈伤的太重,这两天才恢复点精气神。 正值夏末,北地晨风微凉,顺着窗户纸上的窟窿钻了进来。 江夏躺在单薄的被窝里缩缩脖子,意识开始回笼。 她打了个哈欠,本想伸个懒腰,却再一次被自己的双手吸引了目光。 她的指腹厚茧堆叠。 一道形如蜈蚣的陈年旧疤贯穿整个左手掌。 粗粝的完全不像一个姑娘家的手。 醒来这么多天,她不止一次去回忆这十二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哪一次都以失败告终。 今天也不例外。 她长叹一口气,披上半旧的袄子,起身出门。 院子的西北角是个用茅草搭建的窝棚。 晨光熹微中,面容清隽的年轻男人正坐在灶台前烧火。 左手拉风箱,右手执卷。 满身烟火,却难掩一身书卷气。 见她看过去,江归远放下书,微微皱眉。 “怎么又站在风口上?你伤刚好些,回屋去添件衣服再出来.....咳咳......” 江夏快步走过去,拎起令一个凉锅灶上的水壶晃了晃。 有水。 又从架子上拿了一个破了牙口的瓷碗倒上半碗,递了过去。 “阿兄别总说我,你的药是不是又没了?” 江归远生来就患有心疾。 他本就体弱,前些天还感染了风寒。 为了省钱一直拖着没去抓药。 还是前院顾大嫂怜惜他们兄妹日子艰难,这才让自家男人采了点草药送了过来。 “有呢。” 生怕她多追问,江归远起身掀开木锅盖看了一眼。 扭头看她。 “快去收拾,该吃早食了。” 早饭是菜糊糊和高粱窝窝头。 菜汤清寡的不见一滴油水。 窝头粗粝,每一口下肚,都剌的人嗓子生疼。 江夏频频皱眉,却一声不吭。 这样寒酸的配置他们已经接连吃了半个月。 她知道这是江归远能给她最好的生活。 她不能要求太多。 几口热乎乎的菜汤下肚,总算驱散了不少寒意。 连身上那些伤口都跟着舒服了不少。 江夏又抱着海碗一连喝了好几口。 忽然发现绿油油的菜汤子里多出一只被染得绿意斑驳的煮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