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深蓝的天空一望无垠,她想象繁华长街、想象自由山野、想象泛舟湖面,可睁开眼睛,却是深宫灰墙。 木槿花又开,他什么时候回来呢? * 记一·朝昏看开落,一笑小窗中 自古以来,商场如战场,尔虞我诈,波云诡谲,今朝你家辉煌兴盛,明日他家倾家荡产,可谓是瞬息万变,天翻地覆。 可不管如何变化,信阳城中两大商贾的位置却从未被撼动过。 信阳富商之首是齐家,以药铺起家后又做了酒楼等生意,齐家大房在京城为官,齐家自然在信阳坐稳了这首富的位置。 而排在第二位的商贾是赵家。 赵家没有什么做官的亲眷,唯一可能做官的赵家长房主君却死在了战场上,除一些往日同袍之外,没什么实在的靠山。赵家能坐稳信阳第二的位置全因有个经商奇才。 便是长房唯一的嫡女,赵长月。 赵长月父亲母亲死于战场,她被父亲同袍从战场上抱回赵家时不过四岁,之后由赵家当家女君祖母叶氏亲手抚养长大。 赵长月十四岁正式接手家中生意。 六年间,又做了布匹、首饰、典当等生意,靠精明算计运筹帷幄,靠泼辣手段治的人服服帖帖,如今二十岁,已经掌握了赵家八成生意。可她尽管如此厉害,却还是得不到正式的当家女君之位。 祖宗规矩: 若长房所出只有女子,女子想要接手生意便不能外嫁,只可招婿。 赵家二房三房对生意虎视眈眈,找个机会便想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所以这赘婿的身份随意不得,很难选定。 六月季夏。 宽阔的室内放了几个冰盆,驱散了些许热浪。 赵长月的桌案前燃了一只烧了一半的篱落香,用玄参、甘松、枫香、香芷、蜘蛛香调配,香调清凉,草木馨香。 热夏里赵长月看账簿时最爱此香,有清热解郁,通窍静心的效用。 “我瞧着这个王家二房的长子不错......这个孙家的三小子,我年时还见他陪他母亲去寺院,也可以......陈家这个虽是庶子,容貌瞧着却着实不错......呦,还是个秀才呢......” 叶老太太坐在罗汉榻上和老仆一起看着画像。 这都是有意入赘的各家公子。 使女笙儿站在一边给赵长月摇着扇子。 清风轻抚鬓发,带起几根墨丝,发间只簪了两只玉兰翡翠簪,衣衫也并不华贵,清瘦的身量,只着了简单的素纱裳,低着头,斜眉入鬓,周身泛着一种清冷凌厉之感,那边聊的热闹,这边算盘珠子噼啪作响。 没带起半点情绪。 又过了半个时辰,屋外的丫鬟禀报说徐家堂公子来了,叶老太太忙招呼人进来。 少年尚未及冠,墨发飘扬,身着绯色锦绣交袍,颈上戴着金镶玉璎珞,腰系金丝流速革带,一身招摇,嬉笑脸皮,生的白白净净,怪是讨人喜欢,进门后便行礼, “祖母福绥。” “子熠来了,快快,坐到这边。” 叶老太太笑着朝着罗汉榻另一边抬了抬手。徐子熠是赵长月舅舅家的儿子,排行老二,小赵长月两岁,从小便喜欢缠着她,长大以后对生意上的事颇有兴趣,赵长月便带在身边做了个帮手,交给了他一些铺子去管,这些年收益尚可。赵长月也渐渐脱手给他更多的事情,她对这个堂弟很是信任。 使女立时端上茶来。 徐子熠拿起矮桌上的画像看了起来。 “这是在给堂姊挑夫婿吗?”顺着翻开道:“这个陈安明的画像怎么也在啊?” 他深深的皱着眉,一脸的这个人有内幕。叶老太太果然认真起来,道:“子熠可认识这个人?他品性如何?” “不好,”徐子熠撇着嘴摇摇头。 “这个人没中秀才之前倒是老实本分,去年中了秀才之后那是一个得意忘形,整日眠花宿柳,还不服管教。”叶老太太的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怎么把这种人的画像拿了过来,赶紧拿走,脏了眼睛。” 徐子熠又道:“还有这个,孙家三公子,好赌成性,欠了一屁股赌债;这个谁,谁来着,哦王珺,唉,更别提了,家里丫头通房一堆。” 叶老太太重重放下茶杯。 “都拿下去,重新再选了过来!”徐子熠愤愤道:“就是!我堂姊何等品貌,这些人如何配得上?” 然后拿出一张帖子,轻咳一声道:“司暮哥哥回来了,邀堂姊去品香阁试新菜呢。”笙儿闻言看了赵长月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