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杜阳抱着裴凌月穿过垂花拱门，指着池中的莲蓬，问裴凌月要不要吃莲子，裴凌月摇了摇头。绕着荷塘往后走，荷塘上游的小溪边一架筒车悠悠响着，把水运到假山上，形成小型的瀑布，瀑布边上有一个精致的六角自凉亭。路上并没有种什么奇花异草，倒是有许多平常的果树。桃树上大部分都是青果，向阳的枝头，有几个早熟的桃子，为桃树添了几抹嫣红，煞是好看。杏树上挂着黄澄澄的杏子，青黄交错，一派丰收的景象。不远处有几颗梨树，青色的小梨子藏在树叶之中，不认真分辨很难察觉它们的存在。杜家的院落大多数也以水果名命名，比如柿园，院中就会种着柿子树；石榴园，肯定有石榴树。溪上的景观桥，架着木架，木架的边上种着葡萄，春夏秋三季架上爬满葡萄藤，靠绿叶进行遮阴。荷塘里养的也不是名贵的锦鲤，是普通的食用鱼。要不是杜大夫人反对，杜大爷还想把溪边的空地种上蔬菜，为此杜大爷碎碎念了许久。后面杜大夫人实在受不了，在大厨房后面的空地，开了块空地，让杜大爷折腾去。

裴凌月没见过几次大舅杜衡，大舅很忙，不是在工坊就是在庄子上。倒是听说过许多大舅的事迹，比如嫌上朝浪费时间，处理文书麻烦，硬是不升官。被逼无奈，升职为工部侍郎的第二天，伙同身为工部尚书的岳父把吏部侍郎的二舅调到工部当侍郎，两人开开心心的把工部的事务扔给二舅，天天窝工坊农庄研究去了。比如试的几百种方法就为找出更好挑选种子的方法，不辞辛苦的捣鼓各种堆肥的方法，改进农具，治理河道，开挖沟渠等等。裴凌月对大舅的印象很好，虽然大舅每次说的话她不一定听得懂，但大舅会给她带的各种新奇的玩具，细心的解释玩具玩法。大舅也从不因为裴凌月是个小孩就敷衍自己，提的每个问题，大舅都会认真回答，甚至会带裴凌月去工坊农庄看他的研究。裴凌月每次看到大舅兴奋时，亮闪闪的眼神，就会跟着心生欢喜。

裴凌月喜欢杜家的氛围，喜欢杜家的护短。就如同面前的院子，即使其他官宦人家的夫人天天说毫无雅趣，它依旧存在。裴凌月知道二舅、九舅会察觉自己的意图，舅舅们也没辜负自己的信任。察觉到的第一时间，首先想到的替自己完成想做的，弱化自己的存在，保存自己的名声，不让母亲醒来责怪自己。至于去七叔公那学习，裴凌月有点怕，七叔公天天板着脸，就连舅舅们犯错了，也会被七叔公罚去跪祠堂。家里所有人到了年纪都是送到七叔公那，进行开蒙，听表哥表姐们说过，课业没做好，会被打手板。

昨日安顿完杜华卿，又上京兆府，杜阳回来天色已晚，其他人不知什么情况，也怕惊到杜老夫人，消息便被压了下来。昨夜杜家几兄弟商量好对策，今早才遣人告知杜老夫人。到了樱桃园，杜阳把裴凌月放下，杜阳深吸了口气，望着眼前的两层雕花小楼。一脸沉痛的牵起裴凌月进了正厅，便有丫鬟把杜阳与裴凌月引到杜老夫人待着的东边的正房内。一跨进屋内，就见两鬓斑白的杜老夫人搂着裴凌星哭个不停，边上两个姨娘陪着落泪，杜大夫人、杜二夫人几个妯娌一直在宽慰老夫人。裴凌月见这阵仗，一阵心虚，立马低头，摇了摇五舅杜阳的手。杜阳领着裴凌月上前，给杜老夫人见礼：“母亲，你这样子会吓坏月儿和星儿的，我不是让吴姨回来告诉你，三姐毒解了，没事了，只是胎相不好，需要在济春堂静养几日。”

“月儿见过外祖母，外祖母万福金安。月儿见过大舅母、二舅母、五舅母、九舅母，舅母身体康健。”裴凌月先给杜老夫人行了礼，再依次给各位舅母行礼。

“月儿过来，让外祖母好好看看。”杜老夫人用手帕擦了擦眼泪，放下手帕，把裴凌星递给边上的李姨娘，朝裴凌月招了招手。何姨娘拿过帕子，走到水盆边上，把帕子绞干净。两位姨娘都是杜老夫人的陪嫁丫鬟，自小伺候杜老夫人长大。杜老夫人怀孕之后，便给了杜老爷当了通房丫头。生下孩子之后，由杜老夫人做主抬成了姨娘，孩子也全部记在杜老夫人名下。杜老爷在世时，分了院子出去住，杜老爷过世后，两人搬回樱桃园陪杜老夫人。

裴凌月走到杜老夫人身边，坐在脚踏上，抬头望着杜老夫人“外祖母，别伤心，仔细哭坏身子，舅舅过几日就接母亲回来了。”

“你母亲就是个命苦，嫁给裴云怀那个竖子，裴云怀偏宠徐氏那个贱人，让那个贱人先生下长子不说，还害你母亲失去过一个孩子。当时衡小子打上门，要把华卿丫头接回家中，老伯爷再三保证，华卿丫头也不愿归家，才作罢。后来有了你跟星儿，原以为徐氏不会再作妖，结果老伯爷过身没两年，徐氏就敢给你母亲下毒，华卿丫头以后这日子怎么过呀。”杜老夫人说着说着又哭上了，裴凌星年幼刚被哄好，看外祖母哭的那么伤心，又跟着哭上了。裴凌月也不知该先哄谁，众人七嘴八舌的宽慰老夫人。杜阳抱着裴凌星坐在下首，笑嘻嘻的拿点心哄她吃。杜大夫人见老夫人慢慢止住哭泣，便开口道：“母亲，您宽宽心，再怎么着他们兄弟几个会去处理，不会让三妹再受委屈的。您就算不爱惜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