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蔑

她就知道张叔叔之前电话打不通一定是巧合，毕竟姜东明和他的兄弟情她也是看在眼里的。

虽说姜东明做过许多不厚道的事，但对张明也的确是够意思。

姜妜不怎么关心公司的事，但是当初的那件事也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是小学的时候，有一天张明叔叔和往常一样来家里坐客。

姜妜从小被教导做个淑女，她一直觉得礼仪是很重要的。父亲在她眼里严肃又斯文，但一碰到“故人”，也就是王阿姨张叔叔他们，他的形象就变得有些粗鲁。

明明父亲说过，要和有教养的人交朋友，姜妜从小就觉得要和有礼貌的人交往。

再加上她是个颜控，张叔叔长得凶，她就觉得他是坏人，所以为了避开他，她每次都会躲楼上去。

她下意识地不喜欢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

她有时会听到楼下传来姜东明和张明喝酒碰杯的声音。他们高谈阔论些她听不明白的东西。

家里来了客人，她既也不能偷溜出去玩，也不能偷偷顺一个小蛋糕吃，每次都借口去写作业，无聊极了。

也不知还要多久他们才走，小姜妜躲在楼上，忍不住开始想念干妈家的日子。

“啊啊啊——谢谢东明哥……我……我给你磕头……”

情绪激昂地声音从楼下传来。

姜妜被吓了一跳，楼下男人的声音扭曲得像在吼叫，她甚至还听见了哭声。

她悄悄地躲在栏杆边上，露出一双黑眸往下看，只见张明叔叔跪在地上，十分狼狈，他满脸鼻涕泪水的黑红脸变得面目狰狞，更加可怕了。

爸爸则叉着腰，一脸不耐烦，“大男人动不动就下跪求人像什么样子。”

王阿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他们家的，也在那唉声叹气，“毕竟一起长大，我们在外打拼就像家人一样。小明啊，东明哥这次帮你可是用了姜氏集团的应急储备金，要是被其他董事知道了……风险很大的。”

“哼！”想到那些平日老给他挖坑的人，姜东明一脸郁色，“那些没用的老家伙，就知道添堵。”

“我也是没有办法了，不是所有人都像明哥一样把我当亲弟的。”

张明又磕了两个头，额头和地板碰撞的声响“嗙嗙”的，不用看都感觉很痛，姜妜害怕得闭上眼睛，甚至觉得一向看起来可怕的他有些可怜。

“我知道，除了姜哥，没人愿意借我这么大笔钱的，要不是姜哥我直接破产，我直接从公司楼上跳下去！呜呜呜。”张明继续说道。

姜妜没听过这么难听的哭声，就像大风刮过破皮革，刺耳悚然，刺激得她耳膜不适。

“姜哥，你今天救了我的命，你要是有天快破产了，小弟一定把公司卖了把自己卖了也给你补上。”

王婷婷嗔道：“呸呸呸！什么破产，快别乌鸦嘴！”

“对！呸呸！我乱讲的……”

那时的姜妜看不明白他们在做什么奇怪的事，但是爸爸第一次那么生气，她怕被人发现，最后躲回了房间，但事后没人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疑惑地问爸爸。

“爸爸，张叔叔在和你说什么呀，声音那么响，我在楼上都听见了。”她本意其实是在疑惑，张明叔叔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斯文的人啊，你不是说要和有教养的人在一起吗，为什么之前我和别的孩子玩弄脏了衣服，你说我不够有教养呢？

姜东明看出了女儿眼里的困惑，似乎有别的话想问他，但一想到老师会教导她，他花那么多钱请来的高材生们，总比他知道更多的道理，他没必要再对小孩子的看法深挖什么，于是他只淡淡道，“没什么，这是大人的事，总是你张叔叔欠我一个大人情。

以后想来，张明的确是欠姜东明一个大人情。

怀着忐忑的心情，姜妜听到张明声音的那刻，还有些不敢相信。

“张叔叔您好，我是姜妜，我们昨天见过呢。”

“对的，对的。”那边的声音显然比昨天高昂，“小妜啊，你爸去哪了，怎么这段时间都不和我联系，打他电话都空号，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你别瞒着叔啊，你个小孩不知轻重的，你爸是车祸？中风？昏迷还是植物人，是不是快死了，他没法出来主持大局了，竟然就这么放权给你了！他可能不大灵清了，你没做过生意不懂事，这么大个公司你来管要出乱子的！”

姜东明动摇过公司继承权的事他也是知道的，怎么可能一句话不说留给姜妜。

“张叔叔，我爸他没事……”听着他越讲越激动，甚至开始斥责她，姜妜赶紧打断。

“……没事吗？”对面明显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