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几人在树下寻了一圈,最后从一个犄角旮旯里挖出了周员外和他的小厮,两人口鼻里尽是尘土,面色青一阵紫一阵,眼珠上翻,半死不活的样子。于是轮流给他俩渡了点灵力,听到两声“唉哟”、“救命”,才宽下心来。 云意远远立于树下。三人心照不宣,均不打算催促他离开。 “路师妹,云意先交给你了。”余长溯利落地从地上背起周员外,回过身来,“丰师弟,有劳跟我跑趟员外府。” 谷玄无邪地笑了笑:“待会我送云师弟回去吧,正好有些事情想确认。” “那……你们三个一同回去。”余长溯竟也不问他想确认什么,费力地弯腰从地上捞起小厮的手臂。 陆姚眉头一拧,一只手不由分说地从他手上抢过小厮的手臂搭在肩头,另一只手伸入小厮腋下轻轻松松就把人架了起来。 末了眼神犀利地睨他一眼。 以为女子就扛不动?小瞧人。 可惜余长溯没能看到她这个充满坚定,企图打破性别刻板印象的伟大眼神。 他的视线甚至没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秒。那周员外看着少说七十公斤,他就这么背着一声不吭地往城门方向走。 陆姚暂时作别谷玄,架着小厮试图跟上他。 然而一路磕磕绊绊地跟到城门口,他们之间的距离都没小于过十米。 小厮神志不清,一双腿绵软无力地蹭在地上。陆姚拖着他怎么行也行不快,最后甚至把他的鞋子蹭掉了一只。 她回头看看掉在后头的布鞋,又看看前面健步如飞,对她一路不理不睬的余长溯,突然冒出一肚子火。 她撒手将小厮扔在地上,鼻子里哼出一股气,插住腰原地休息了一会。然后走回两步捡起鞋子,动作稍显粗鲁地给那小厮穿上,两臂圈起他腋下,继续吭哧吭哧地往前赶。 幸好城门口把守的官兵例行询问,耽搁了余长溯一些时间,终于叫她赶上了他。 “你要是怪我就骂几句,别总是故意膈应人!” 陆姚几乎是喊出的声,城门口的几个放行的官兵齐齐看向他们,她这才意识到大清早的,自己这一嗓子有扰民的嫌疑,回头冲官兵干笑两声赔了不是。 然后快步走向被她喊停在前方的余长溯,视死如归般英勇:“你赶紧骂吧!” 余长溯沉着脸:“我怪你什么?” “没送云意回去。” “他若有心亲手了结柳笙,谁也拦不住。” 边说边重新迈步,只是这次的速度够她勉强跟上。 “那你闹什么别扭?”陆姚匪夷所思,“总不能是看见我抱了丰百玄,吃醋了吧?” 余长溯道:“我没闹别扭。” “当真?” “当真。” “那你再走慢点,我有事想告诉你。” 余长溯只得轻叹一声,又放慢了些脚步。 天刚明不久,街上算不上热闹,却也七七八八见到了不少人。 她斜着眼睛看向余长溯,见他腰微微弯着,一路平视前方。 背上的周员外两手圈住他的脖子,脑袋搁他肩上,睡得正安稳,七十公斤老大叔愣是给他背成了小鸟依人的模样。 老实说,有点羡慕。 “何事?”他问。 “关于……知府的。”她的目光再次落到他背后的周员外身上,踌躇了一会,“算了还是之后再说吧。” 余长溯停下脚步,偏头看了一眼肩上的周员外,又看向陆姚:“我暂时封了他们的听识,你安心说。” 她腾出一手,指着臂膀间的小厮,冲他猛眨眼睛。 “封了。” 她吁一口气,调整了下架住小厮的姿势:“关于这鲤城知府,他的确廉洁勤政,自上任以来屡破奇案,审理听察向来无视出身地位一视同仁,颇受百姓爱戴。” 余长溯重新迈步,边走边问:“听谁说的?” “茶楼啊,我在茶楼跟人聊了一下午。”她紧跟上他,压下声音,“这么看是不是觉得知府没有问题?但是呢,聊到鲤城失踪案的时候,不对劲的地方就出来了。” 余长溯沉默不语。 但陆姚知道他在听,便自顾自说了下去:“首先,鲤城内曾有个小门派叫逐鹿阁,早在十年前,逐鹿阁曾尝试插手过鲤城的事情,并推测失踪案的犯人很可能是妖怪,但被知府以危言耸听为由压了下去,事后还派人彻查了一遍逐鹿阁上下。此举寒了老阁主的心,举阁搬离鲤城,据地到百里外的饴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