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击

李善音的姿态让旁观的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时不敢再轻易出声，只能静待她如何辩解。

“我是皇宫出来的不错。”

一声如平地惊雷，‘轰’地引起热议。本静默一瞬的人群马上开始交头接耳。

王家二人眼见着事就要成了，互相激动地抓住对方的手臂，马上就要惊喜地叫出来。

可是就在这时李善音又悠悠道：“宫廷里制作的珠钗首饰都用小篆字体做以标记，便于后期查证质量，可你这珍珠上用的是小篆吗？”李善音几乎用着笃定的语气来攻击着对方的说法。

果然，王家二人一瞬间就慌了神。王家嫂子没几两肉的手指狠狠抓进王二狗的手臂里，激得王二狗表情扭曲了起来，五官都变了形。

恐怕他们连什么是小篆都不知道。

不过是诈他们的罢了。

李善音把两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有了定论。

二人先前语状粗俗无比，怎得偏偏一到了要拿出证据时就变得口齿清晰、有理有据了？

只怕是有人在他们背后教他们如何诬陷她。

李善音本紧握在茶杯上的手渐渐松下来，她放下茶杯。

王家嫂子胡乱道：“怎么不是小篆？你看都没看就说不是？这珍珠上面就是刻着如假包换的小篆，不可能有错！”

“哦，那珍珠的刻字是小篆？”李善音挑眉道。

“是……自然是，这就是宫里的东西。”王家嫂子嘴硬道。

正中下怀。

李善音站起身，朝着人群里叫了声：“石先生，您是村里的老秀才了，您来看看。”她看向人群里一个一直没出声的白发老者。

此人学识人品俱佳，只是运气不好，一直没中上进士去做官，只能一辈子待在秋水镇教书育人，读书人总是在大家心里有一定地位。

他挺着腰板，走到院中，离王家二人远远的，似是嫌弃，只是伸出手臂去要那枚珍珠，宽大的衣袖在风中飘荡。

“……”王家嫂子看李善音的反应自然感觉到了不妙，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咬着牙把珍珠交出去，瞪大眼睛等待着石先生的宣判，眼白中一点点黑仁，显得有些恐怖。

“这字分明是楷书……”

“你会不会搞错了？！”王二狗握紧拳头挥舞怒道。

“我怎么会搞错！”谁料石先生也是个暴脾气，见王二狗不讲礼貌，也火气上头大声道：“楷书字形方正，篆书线条圆润，我若是认错了这个，我头摘下来给你！”

“我……”王二狗哑了火，他哪里懂得这些，当然说不过石先生，只能干巴巴嘟囔：“我要你脑袋做什么。”

本情绪紧张的人群忽地松懈下来，比比划划地谈笑着王二狗的吃瘪的模样。

“那这样说这东西不是宫里的，王二狗在污蔑人家？”

人群有心急的跳出来问出了众人心中所想。

闻言，本横眉的石先生沉下神色，略复杂地看向一旁还神色自若的李善音，“那倒不是。”他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据老夫所知，宫里所用的官方字体就是楷书，加之这珍珠色泽工艺确实不像是凡间平常之物，所以说这珍珠可能真是出自宫中。”

“石先生说得不错。”李善音朝石先生笑道：“此物的确有可能是出自宫廷，我方才不过是在诈他们二位。连篆体和楷体都分不清的人，却能一口咬定这是宫廷之物……只怕有人在背后教了你们要如何用此物来诬陷我，以有心算无心，哪怕是随便找了一个手帕、镯子之类的宫廷物什便可以来污蔑我的名声。”李善音略停顿，待整理好说辞后看向满脸惊慌呆滞的王家二人继续道：

“再者说牛二常年混迹于赌坊青楼，若收到些个流落于民间的宫廷珠钗是什么难事吗？怎能一口咬定这珍珠就是我的？”

天下割据，纷争不断，宫廷也是乌烟瘴气内斗不停，多有宫人将赏赐变卖出去换取立身安命的钱财，因此民间市场上买到宫廷之物也不算是稀奇。

拿这个来当证据确实有些强词夺理了。

王家嫂子张大嘴想要反驳，但是却不知该说什么，‘啊’了几声，急得额头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一个劲地用手肘抵着王二狗，叫他赶紧说些什么。

但是王二狗也是个纸老虎，叫他撸袖子吓人还行，叫他摆事实讲道理可就是实打实的短板了。

二人忙得跟个无头苍蝇似的，叫众人看了笑话。

“我就说这一家人是在泼人家脏水，人家善音娘子怎会看得上牛二？”

“就是，拿一颗珠子唬人算什么本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