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
可他开口,却是:“清机何必妄自菲薄。” “清机博学多识,有胆识有魄力,玲珑通透,我还未见过比你更特别的人。”他定定看着她,慢慢道,“谁能不喜欢清机呢。” 苏清机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明明、明明他对她起意,不过就是她愚蠢自曝时裸露的身体,意马而心猿,成男女之情,可、可他现在却又说得如此高尚。 她为“男子”时,不也是他说的模样吗?怎么那时未见他喜欢? 此念一出,苏清机自己都知道自己离谱,她烦透了,话语更坚决:“那臣只能辜负陛下厚爱,陛下无论想做什么,臣都无法阻止,只是臣心坚定,不会为之困扰,反叫陛下难过。” 原来她也清楚每次的拒绝都会叫他难过。却还是不为所动。 江焉低声喃喃:“清机心狠意狠,终于也用到我身上了。” 苏清机听得一清二楚。默不作声。 气氛凝滞静默,片刻后,苏清机率先道:“臣劝陛下还是放下,何苦为男女情爱伤怀,还要借酒消愁。” 他眉头动了动,静静望着她,他已不是初见时十六岁的意气少年模样,青年的男子无处不透着沉着深邃,他再次轻声道:“清机。我不甘心。” 正因他的沉着深邃,令这句话听起来极重,叫人心生惧意。 他不是一时着迷、想要占有。 他是真的,极不甘心。 不甘心他的一腔真心情爱,最后无疾而终。 苏清机无法再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只能道:“是臣不识好歹。” 那天他终究也没有赖下来用晚膳,苏清机直到回京,都没有见他一面。 她猜想,即便是不甘心罢手,可他的心还是肉做的,被她那样无情伤害,怕不知多疼,只能兀自避起来缓缓。 苏清机在厨房看厨娘剁肉,断了肉连着筋,等到都断了,约莫也就好了。 她自己都心惊于自己的冷酷无情,只是除了这样,难道还有别的好方法吗? 苏清机一向只取最好法子。 早朝之上,她并不避开他的目光,只是她看起来甚至与从前一样,一心忠君,反而更为刺目。 早朝后的早膳,她拎着卫知微便去解决了,并不等德福叫她。忙得团团转,少有觐见之时,见到他,也是快速禀眀公务便退下。 公仪襄在户部憋得快要死了,可相爷不许他处处钻营,不仅这样对待他,还天天与那个卫知微呆在一起,就算是为难,可这也太过分了,究竟谁才是他的心腹啊! 可这话,他是不敢到苏清机面前说的,不仅不敢说,就连换个花样“争宠”都不敢,只敢在下值后凑过去这样子。 “我想着相爷勤勉,这时候定来不及用膳,是以为相爷带来了一品楼的几道小菜,相爷先垫垫。” 他提了提手上食盒,可苏清机头也未抬,笔下写着什么,敷衍应了一声:“放那儿。” 公仪襄顿了顿,按他说的放那儿,桃花眼四下扫了扫,没见到讨厌的端直身影,不由得神清气爽,笑问道:“怎么不见卫大人?该不会是与相爷撂挑子了吧?” 话音落下,门又被打开,进来的正是卫知微,他快步上前,将袖中之物交奉案上,道:“下官已核查,苏相过目。” 苏清机抬起眼皮,只是看清他的形容后,微微愣住。 卫知微微顿,忍住了没有整理。道:“外面忽下飞雪,下官未曾带披风,形容不整,还望苏相勿怪。” 苏清机却没有听他的解释,目光落向未曾关好的门外,昏昏夜色下果然飘着雪花。 “下雪了啊。”她喃喃。 公仪襄见缝插针殷勤:“相爷可是顾忌雪日有何不好办的事?尽交给下官吧!” 不是有什么不好办的事。 苏清机在意识到下雪的刹那,便意识到今日日子正对。 是江焉的生辰。 往年不在京中,她无非是写封贺函,聊祝他生辰。可现在她在。 “什么时辰了。” 公仪襄又抢着答:“戌时中了相爷。” 戌时中,城门已关了一个时辰,再有半个时辰,宫门便要落钥。 今日整整一天,他没有派人提醒她。倘若她没有想起…… 苏清机捏了捏眉心,不断地对自己说,长痛不如短痛。 她提笔,另写一封信,将卫知微所呈与自己之前所写尽收到另一信封中,两封都交给卫知微:“你还未面圣过是吧?今日本相给你这个机会,这件事你去禀,都送呈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