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
br> 她横得下心,可却不住忆起一些她以为自己早已忘却的东西。他俯身时淡淡侵略过来的沉檀香,隔着衣衫也能熏染到她肌肤的躯体温热,还有那宽阔坚实的胸膛,几乎擂在耳畔的有力心跳,仿佛无法逃脱的手臂禁锢…… 他甚至单手横抱她,轻松地甚至能另一手再抱一个她。 苏清机耳尖染上薄红,抿唇拼命甩了甩脑袋,不,到时她不会拥得那样结实,她的胸脯就算缠了裹胸布也有些异样,轻抱一下,一触即分,足够她跪地请罪。 假使他仍不罢休……苏清机微微咬唇,眸底狠了狠,耳后愈发秾红,弥足青涩艳丽。那不如一开始就、就视死如归闭眼撞上他的唇。 就这么定了!苏清机匆忙草率做了决定,竭力让自己眼前不要浮现他总是携着轻轻笑意的唇齿与眉眼,心跳得几乎乱了套。 她一把将面前作孽的圣旨合上搁到远远的地方,自己飞快从书案后出来往外去。先用膳,后洗漱,闭眼睡觉,养精蓄锐,打明日的硬仗。 苏清机的脑子自顾自将一桩桩都理好,一点也不理会那慌张的心跳,打开门,芃娘立在廊下,吓了她一跳。 芃娘看见她,立刻上前两步,小声道:“饭菜还煨着,我让人为大人送来吧。” 苏清机点点头,只是看着芃娘,欲言又止,实在没忍住问出了心底盘桓的深深疑惑,“男人会突然变成断袖吗?” 芃娘一懵,只是月色下,自家大人满面疑惑难解,好像真的想不透一样。 芃娘其实不太清楚,但比苏清机要清楚点,斟酌着回答了她,“……有些男子生来其实男女一样喜欢,只是他自己不知道,以为自己只喜欢男子或是女子。” 苏清机怎么可能想得到这个答案,她直接听得呆住,“那、那一般怎么发现呢?” 一贯举重若轻从容不迫的大人今夜好像甚为反常,同人生第一次遇到难题似的,透着无法控制难题的笨拙。 难道大人身边有人突然变成断袖了?芃娘迟疑着小声道:“欲壑显现,自知了。” 她有些不自然,这还是她第一次同疏离寡淡的苏清机说这种事。 欲壑显现……苏清机耳后倏然一热,浑身都不自在起来,脑中难以控制地冒出某个皇帝的样子,一贯的清然疏朗忽而动欲…… 不不不!苏清机拼命把这可怕的念头丢出脑袋,镇静对芃娘道:“辛苦你等我到这时,回去吧。” 芃娘不觉辛苦,就是有些担心。之前每次接旨时大人都游刃有余,放松极了,今天却好像不是。他好像连几个时辰前的那句“不用”都透着难以言说的紧绷,哪怕现在容色如常,也依旧紧紧绷着。 不知那道圣旨赐下了什么棘手的差事,竟让他都感到难办。 芃娘刚走,晚膳便送来了。苏清机执着筷子,却只是草草吃了些。明明都是可口菜肴,不知为何食不知味。 算了算了,她转而洗漱更衣,门窗俱闭,冰鉴里放了一点点冰,脱鞋躺上床。 闭着眸,却许久都睡不着,直到府外隐约打更声传来,依旧神志清明。 苏清机恼然睁开眼睛,瞪着揽起的床帐。明明天亮后就有一场硬仗,又拿自己没有办法。 不然点些安神香?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被苏清机一下按了下去。不点! 本来就够烦心,上次点了梦到那只执棋轻落的手,这次谁知道会、会梦到什么! 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 苏清机平放身前的手不知不觉摩挲起柔软袖口。 这是她的习惯,她善思善虑,睡前总会在脑中居高临下俯视白日发生的一切,快速反刍一遍。 簌簌风声轻摇,指尖微顿。她还是觉得不对劲。 芃娘说了,欲壑显露才自知。 江焉一天除了朝臣还能见几个男子?他是怎么发现断袖这个癖好的? 有哪里说不通。 苏清机皱起眉。谁让他发现了断袖之癖?如果是朝臣,他会得不到、以致退而求其次选她? 苏清机事事不辞,但她清楚,江焉有的是手腕。单单是轻而易举越级擢升她做左仆射,就已经能说明了。 难道那个人娶妻生子了?还是曾经暴打过赵龙阳?可又是谁呢? 苏清机脑中快速罗列能面圣的俊俏臣子,可剔了一圈儿,一无所获。江焉甚至不常单独召谁,通常是一部主属同时觐见。 总不会是她吧? 苏清机抖了抖,自己都觉得荒谬。怎么可能?江焉从没对她露出过什么、什么苗头,上次她误闯玉泉殿,他甚至都没回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