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
> 江焉听得模糊,但不妨碍他推测大概。他冷笑:“有的人连衣角都不让人碰,私底下一堆毛病比朕还骄矜,攥手?不知谁敢攥堂堂苏大人的手。” 苏清机都听愣了,白皙耳根慢慢红起来。窘迫的。他怎么全都知道了啊? 丢人又丢得没话驳,总不能说她是女扮男装所以才不许人近身吧? 她悄悄把眼睛闭上。嗯,她没听见。高热没退,困了,总之她没听见。 江焉哪想得到有生之年还能看见苏清机这人羞恼装死。宛若什么把头埋进身前的兔子。 他还侧过了头,浑然不知平白暴露耳后一片薄红。 气氛陡然一荡。 江焉倏然垂下眸。口中却大发慈悲翻篇,“行了。你那位姬妾还在门外。” 他又转过了头,微微提了些声音,“芃娘。” 那名唤作芃娘的女子立刻推开了门,激动地直掉眼泪,“大人醒了!” 再激动,她还是停在了竹屏处。苏清机总觉得她陛下瞥了她一眼,不是嘲笑胜似嘲笑了。 丢人啊丢人。苏清机心中连连掩面,对芃娘如春风拂面,“你离近些,我说不得太大声。” 芃娘抹着眼泪依近,苏清机油然心软,浅笑着道:“怎么哭成这样。芃娘莫哭了,大人没什么事。正月里彩云阁上新首饰是不是?去逛逛吧,当大人哄你。” 芃娘又掉起眼泪,哭啼啼瞠着泪眸怨,“大人只会这几招,谁稀罕什么首饰?” 苏清机更加软声,“好,芃娘不稀罕,芃娘担心大人。可是大人觉得芃娘缺几件新首饰呢。” 芃娘从来拿她家大人没办法,哭着跺了跺脚,“我去行了吧!谁缺首饰,我也一并带去,大人一并哄,好了吧!” 她气鼓鼓,却又依依不舍,几番回头,才抹泪扁着嘴出房门。 江焉一直知道苏清机有姬妾甚多,也知道有三五年了。 他也是第一次见苏清机同他姬妾相处。 那温声细语,眼底眉梢的真切笑意,也许多少是有些情分在的。 苏清机目送芃娘离去,同她陛下喃喃:“臣每每总是庆幸,臣真的救得了她们,哪怕只是看着她们喜笑怒骂,心里也是高兴的。” 江焉微怔,可他又换了容色,有些迟疑,眉眼间却带了几分笃定,小声问:“陛下不朝,这些时日都在臣这里么?” 他果然是聪明透顶。江焉避重就轻,觑他,“朕不来,怎么会知道苏大人有这毛病许多?” 苏清机这次却无暇窘迫掩面。她百感交集。 看来真的是一直在这里照顾她。 她何德何能,劳动金枝玉叶纡尊降贵。不,纡尊降贵都不足以形容。这真的叫大逆不道了。 毕竟,前朝历代数不出来一个给臣子侍疾的皇帝。 “臣……愧受。”她没有看他,声音低低的。心中叹着。对她这样好,让她一把刀将来如何甘心等着被折断啊。 君上太过性情也非好事,真容易让人心生妄念,觉得自己是不同的,也许他不舍得折呢? 苏清机又在心中慢慢叹口气,没关系,还好有她,为何舍生忘死为何青云直上,她总不会忘。 早就该知道,在苏清机面前避重就轻约等于没用。江焉凝视着他虚弱的病容。他不觉得苏清机有什么受不起。“朕看你还是少说话,等药吧。” 苏清机本来没多想他这句应付。可当药被德福送来后,她缓缓意识到,她可能真的烧傻了。 “陛下……臣无力扶碗,不如让……”德福或者她府上随便谁来都行! 江焉接过药碗,闻言瞥了他一眼,竟然有些想发笑。苏清机这小心翼翼欲言又止的样子,可不多见。 “你又动不得,有什么好挑的。凑合朕差不多得了。”他扬起眉,刹那间一恍惚竟有他十六岁意气飞扬的意味。 苏清机已经接受自己烧得时不时恍惚的事实,她眨眨眼,拿这个性情皇帝没办法,“那臣……谢恩。” 江焉真的听笑了,又将药碗放下,取一个软枕来。 苏清机反应迟钝,也怪病时从没让人照料过,直到她陛下微微俯身压下来时,她都是懵的,“……陛下?” 她肩头被有力手臂横揽住,脑袋抵着会儿宽阔结实的胸膛,整个人都晕乎乎呼吸不过来,高热的脸颊被近在咫尺的温热躯体蒸腾得更加绯红。 直到脖颈后垫高一截,一切恢复如初,她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江焉取过药碗,垂眸晾药。只是指腹鲜明触感经久不褪。他一直知道苏清机纤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