剿匪
苏清机至江南,如鱼得水。或者说,离开京城、皇帝眼皮子底下,他彻底暴露本性,几乎与皇帝仍受制于高阳王、春闱后那段时日一模一样。 他不在乎喜欢或厌烦,凡有利可图,他皆笑脸相迎。实实在在,一个生意人。只认金银不认人。与这样的人作对差不多等于自讨没趣。 漕运油水多到数不过来,他也是铁了心要掺一脚。 “至江南后一个姬妾也没收?”那他府上十八房妾室是怎么来的? “我早说苏清机精明。身处异乡,你难道敢随意把人带回家吗?他又有隐疾,比寻常男人都寡欲,谈何□□熏心?” “且他从月初到月末成日在外笼络官员,宴饮不休,听说白大人疑心他是女子?哪个女子能如他般从无娇弱之态?他是清瘦,不是弱不禁风。证明一个男子是男子,亏你们想的出来。苏清机听了都要讥笑。” 要不要揭露苏清机是女子这事,委实令人不敢妄动。没有任何证据,喉结也不是每个男子都有。 微乎其微的可能,他们冒险赌赢。而极大可能,他们将面临污蔑构陷之罪,陛下一定会大发雷霆,苏清机那个狠辣之人会让他们一一付出代价。 唯一的办法,便是想辙验身。 这个口信还没传到江南,江南先有信过来。 苏清机要看一册账本,没看成。过两日,死了个官员。 一时俱下冷汗,心惊畏惧。虞御史道他狠辣凶恶,果然分毫不错。这是威胁与提醒他们,再掺不进漕运分一杯羹,他就没多少耐心同他们耗了。 除夕宫宴前,江焉便收到苏清机的贺函,心情不错,所以在江祈要出京去玩时,他只是微微扬眉,“准备去哪儿?” 江祈不觉得有什么,托腮笑道:“苏侍郎容貌绝等,美名在外,我早便想会会他了,所以准备去江南找他玩。” 江焉眉宇间笑意瞬间消失,沉声否决:“不行。” 江祈没想到会被否决,她神色讪讪:“苏侍郎也没有什么好名声,就算与我有露水姻缘,也不过多一桩风流逸事,有何……不行呢?” 苏清机淡漠寡欲,江祈若是纠缠他,怕只徒增他恼怒。这些私秘之事也更不能让江祈知晓。且,“苏卿名声好坏,他甘愿受之,却不应由人添连。” 江祈一言难尽。“……皇兄,你真这样护他呀?” 江焉不觉得这叫护,本就是如此。苏清机万事凭心,是非他担得起,不代表他活该要担是非。 他重复强调,“不许出京惹麻烦。” 江祈难以置信:“皇兄!!” 除夕夜无人在外宴饮。苏清机在房中倚着暖炉看话本。 烟火频簇。门被轻叩,“大人,他招了。” 苏清机懒懒翻过一页,“带下去吧。” 外面犹疑。就这么带下去?不做处罚? 可房内没再吩咐。 苏清机看完话本,已是夜深。她打了个哈欠,不知芃娘她们今晚吃的什么年夜饭,这会儿也都该睡了吧? 门忽又被叩响。 苏清机蹙眉,“何事。” “有一封给大人的信。” 不会是芃娘她们送来的吧?苏清机这样想着,让人送进来,只是突然间又冒出一个可能。 未拿到手,远远一瞥,苏清机便知道,确凿是她陛下。 她展开信,里面没什么紧急情况,也没什么商讨之语,就是单纯的,祝她新岁安康。 苏清机发了会儿呆。也不知陛下是提前几日写下。能赶在除夕新年送到,无论怎么说,都是有心的。 不管是驭下手段还是性情所致,苏清机都好好的把信收了起来。 开春,江湖解冻,苏清机算清这十年来漕运账务,啧了一声,给她上峰户部尚书去了封信。 十日后,回信到苏清机手中。 顾扶危在苏清机官复原职后便回归考功司,四月,调任户部度支司。 苏清机将密信送出去,才把都水丞泼醒。 “季大人莫要惊慌。本官没有什么恶意,为防万一,才先给你下了药。” “让本官看看,你任职都水监十八年,先帝时曾一次贪得上万两,手下官员侵漕无数。” 季平无法动弹,他看着面前容貌昳丽的少年郎,只觉得他比洪水猛兽还要可怖,“你想干什么?你我可在一条船上!” 苏清机摇摇头,轻笑道:“大人这就说错了,本官自是与陛下一条船。” 在他不可置信的目眦欲裂中,她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