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
br> 连江焉都不知将来是成是败,他却只用一眨眼的时间将身家性命尽数押上,这份胆识与魄力,江焉平生未见。 现在,他在自己面前,敢将当朝太后称做“寡妇”,不敬太后更不敬先帝,却一点也不怕自己不虞,果真非寻常之辈。 江焉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褒赞他:“苏卿说的是。” 丧夫守寡寻常,坐拥亡夫遗产更是寻常,甚至拿遗产招赘养夫郎,也不过引酸儒斥骂几声。可是拿着亡夫遗产要给他人做嫁衣的,闻所未闻。 而且,他的好母后是不是真的忘了,皇位没有传给她,不是她可以慷慨送情郎的小玩意儿。 心照不宣,点到为止,苏清机弯弯唇,没再继续谈论什么寡妇,安静地夹菜。 小皇帝也没有要滔滔不绝痛斥亲生母亲背叛先帝的意思,他不紧不慢拎起酒壶,苏清机忙起身接过,为他斟酒,“这等小事,怎敢劳动陛下,还是小臣来。” 小皇帝没有要笼络人心彰显看重的意思,任她将酒斟满。 苏清机倒完,抱着酒壶要放回去,可是小皇帝唤住她:“苏卿酒量如何?” 只一句,苏清机会意,给自己也倒了满杯,只是诚实地答道:“臣家中管教甚严,从未饮酒,不知酒量。” 小皇帝明显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苏清机摸不着头脑:“陛下不信臣未饮过酒?” 江焉不是不信苏清机从未饮酒,他只是诧异像苏清机这样一个万事凭心之人,竟然会被家中管教束缚? 真是如同他的容貌一样令人意想不到。 小皇帝没回答信不信,而是简短说道:“朕与你相谈甚欢,今日不醉不归。” 苏清机很快了然,小皇帝多年来惯于隐忍沉着,善于藏锋露拙,才将目光毒辣的摄政王与亲生母亲都蒙骗在内,以为他空有不忿却毫无本事,那么现今这样一个皇帝和靠拍马屁当上新科状元的平庸之徒共进晚膳,能谋出个什么名堂来? 也不过就是过过嘴瘾谋划一些漏洞百出的低劣之计,然后双双酩酊大醉,引人发笑罢了。 苏清机一饮而尽,拎着酒壶再次倒满,小皇帝也慢慢饮尽,苏清机也为他补上。 只是一壶饮尽,两人皆是目光清明,面不改色,苏清机迟疑着道:“许是不够多?” 一柱香后,面对桌上五六只空酒壶,苏清机沉默了。 小皇帝显然也沉默了,这个发展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苏清机在今日之前真的没饮过酒,她到京城后虽说吃喝玩乐做尽以前不能做之事,可是酒这种东西冲鼻难闻,她何以自虐去饮呢? 她尴尬地清咳一声,试图挽回局面:“臣可以装醉。” 小皇帝不知是不是无奈,神色间算是无声默许,德福便没有再送酒进来,天色也实在不早,苏清机想要告退,可是她先被小皇帝唤住了。 “苏卿。”哪怕饮酒许多,他也清明非常,眼底沉着冷静,望着她道,“你出身寒微,朕恐怕指不了婚。” 苏清机心中有底,小皇帝特意再强调,指婚册后这件事实是迫在眉睫。 她恭恭正正行了个臣子礼,从容不迫应:“臣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