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逢对手
三人出了茶馆,冬禧骂了几句盛子凌后,并没有唠叨不停,而是提议要不要去其他地方吃点东西。秦婉摇了摇头便上了马车,她此时只觉得周身疲乏,想尽早回去躺一会儿。 端午后暑热渐重,今日又是烈日当空,秦婉午饭也没胃口吃,想好好午睡一会儿。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觉没睡着,反而愈加烦躁,霜儿便问她要不要去亭子里下下棋,秦婉想着那倒是个阴凉透气的好去处,便让冬禧去亭中石桌上摆好棋盘。她先和霜儿下了几局,逐渐不敌,霜儿便笑着换冬禧来和她下。 秦婉下不过霜儿,跟冬禧对弈倒还算轻松,赢多输少。霜儿笑道:“从现在起,五局三胜,输的人可是要请客哦。” 秦婉也笑,“我已经在心里挑馆子了。” 冬禧哼哼几声:“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刚才都是我让你。” 霜儿对秦婉道:“小姐瞧瞧,冬禧急得额头上汗都快出来了,还敢嘴硬呢。” 几人嘻嘻哈哈地继续下棋,前三局秦婉已经赢了两局,到了第四局,见局势不妙,便开始耍赖。一会儿说自己头疼眼睛看不清棋盘,一会儿说自己肚子疼要晕倒了,他多病缠身,秦婉胜了也是胜之不武。见秦婉不上套,他又非要霜儿替自己下,霜儿不肯,他便站起身装作活动筋骨想跑,却被霜儿一把抓住揪打。 秦婉被他们两人逗得乐不可支,此时蔺珩正好带着一名随从经过他们面前。 几人行礼后,蔺珩身后的随从又单独向秦婉行礼:“梁羡见过小姐。” 这名叫梁羡的男子年纪与蔺珩相仿,相貌虽不及蔺珩,却也是面容清秀,规矩懂礼,一直是微微低头,眼睛从未四处乱看,果然是蔺珩带出来的。 秦婉颔首算是回应,她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蔺珩,每次在秦廷茂面前,她倒都是叫的哥哥,可眼下秦婉总觉得叫哥哥有些太亲密了,二人又不是特别熟,于是选了个折中些的叫法寒暄,“珩哥哥今日没去秘书省吗?” “今日休沐,”蔺珩看了一眼石桌上的棋盘,笑道:“倒是打搅到小姐下棋了。” 他身上有一种翩然风致,说话的声音也是翩翩然的。 还没等秦婉回话,冬禧忙道:“不打搅不打搅,巧得很,小姐刚好缺个棋友,蔺大人既然路过此地,何不与我们小姐玩两局?” “珩哥哥自然有公务要处理,哪里有空闲在这里下棋。”秦婉有些窘迫,蔺珩这种人哪是能陪她玩的,冬禧也太唐突了。 蔺珩似乎也没想到会被邀请,唇角微抿:“无妨,和小姐切磋一下也未尝不可。” 冬禧连忙请蔺珩落座,蔺珩走近一看棋盘上的棋子,眸光中似浮出一丝疑惑,“恕在下孤陋寡闻,这是何种玩法?” 秦婉,他们三人围棋棋技一个比一个差,围棋在他们早就失去了原本的玩法。“这叫连珠,对弈者轮流下子,先将五子连成一行者为胜。” 面对这样的小孩游戏似的简易玩法,蔺珩却并未流露出任何轻蔑或不屑,只是微笑着了然地点点头,请秦婉落座后方才轻提衣袍坐下。 待霜儿把棋盘上的黑白子重新归回棋盒,秦婉便把白子让给蔺珩,“珩哥哥你用白子吧,我用黑子,若我输一局,你就可以保留一颗我的黑子,反之我就保留一颗你的白子。” 蔺珩如“和围棋一样,也是白子先行吗?” “嗯嗯。” 连珠的下法也是“白先黑后”,白为阳,为气,气者清扬向上,气者先行;而黑为阴,为形,形者凝聚向下,形重迟缓,故持黑方后形。 蔺珩端然坐着,道:“那我们开始吧。” “好。” 蔺珩率先落子,秦婉正要落子,却留意到由于蔺珩坐的位置靠外,那个叫梁羡的男子站在他身后,便正好暴露在烈日之下,“梁羡,你坐这边来呀,”秦婉向他示意冬禧和霜儿所坐的亭下条凳处,“站那儿多晒。” 梁羡听到自己名字被叫有些受宠若惊,忙道:“多谢小姐好意。” 蔺珩略看了他一眼,也道:“坐过去吧。” “是,公子。”梁羡这才移步过去坐下。 秦婉也回过头来,随意在蔺珩的白子旁边落下一枚黑子。 蔺珩未有思索,抬手便落下第二子。他手指骨节分明,煞是好看。执棋的姿势也是最标准的仙鹤指,中指在上,食指在下。 秦婉方才却是用拇指和食指去拿棋子,当下心内便有些忸怩,蔺珩面上倒是没有任何波澜,一如既往地让人如沐春风。其实她母亲李姝一开始就教她这样的执棋姿势,只是秦婉当时年纪小,手指也小,执棋时棋子总掉,她便非要用拇指和食指去拿棋子,李姝从不勉强她任何事,也就随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