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全之策

房间里一时间鸦雀无声，两位姨娘皱眉，面面相觑，想去劝，又不知如何开口。秦婉强撑着一口气，怒视秦廷茂，她爹则气得眉毛都在抖。

“愚不可及，实在是愚不可及！”秦廷茂忍住上去打她的冲动，“秦家怎会有你这样愚不可及的孽障，你定是随了你那个娘，李家就没一个有脑子的。”

提到李姝，无疑是又触碰到了秦婉的逆鳞，“你还有脸提我娘？你对得起我娘吗！你秦家倒是个个都有脑子，却没一个安好心！”

秦廷茂怒火攻心，扬起巴掌冲上去就要打她，幸得有两位姨娘在侧，忙将其拦住：“老爷息怒，栀栀病中胡言乱语几句，您何必与她动怒。”

若非是看秦婉伤病未愈，秦廷茂今日定是要动手的。

两位姨娘将秦廷茂劝了出去，秦婉也早已是强弩之末，霜儿忙又来给她换药，服侍她休息。

“冬禧现在怎么样了？”她喘着气问，跟秦廷茂吵的那么一会儿用尽了她全部气力。

霜儿边给她掖着被子边答道：“还好。”

“先给他拿些银子，其他的……后面再说。”她力竭闭上眼，脑子里昏沉地想着明日去京兆府的事。

另一边，蔺珩坐在幽暗的马车中，手里是今日一早他面见陛下求得的赐婚圣旨。

他昨日被召至秦府，一进秦家前厅，却见里面坐满了秦廷茂的门生，其中不乏已是身处要职之人。秦廷茂让他坐在自己身侧，蔺珩心内疑惑，却也只能就坐。

秦廷茂先是询问了在场门生近来各自官署事务的进展，提点了几句。而后，他站起身道：“今日让诸位前来也是有事要拜托。”

众门生也立刻起身恭立，齐声道：“恩师言重。”

秦廷茂接着道：“若有一日，我不在朝堂之上了，”在满堂震惊的目光中，他拍了拍蔺珩的肩膀，“还望诸位对你们这位师弟多多提携。”

此言一出，蔺珩当即掀起衣袍跪下，“恩师乃朝堂中流砥柱，怎可不在朝堂之上！”

其他门生自然也是下跪劝告。

朝中分为两大党派，一派是以秦廷茂为首的庶族，依靠科举入朝为官，一派是以赵家为首的士族，高门显贵，世代为官。

秦廷茂极有政治手腕，又深得皇帝信任。虽是今年才拜相，却身居高位多年，将士族逼得节节败退，原本朝中士族占八成，而今却五成都不到。说他是朝堂中流砥柱，倒确实恰如其分。

秦廷茂让众门生离去，唯独留下了蔺珩，跟他说自己想要辞官，但是辞官前还是想要为他铺路，会让陛下提拔他。

若是旁人，定会被这样的好事冲昏头脑，可是蔺珩马上就意识到此中凶险。

秦廷茂如此大张旗鼓为自己铺路，自己资历浅薄，德不配位，必然遭受庶族嫉妒。但又因为秦廷茂的“大恩大德”，他投靠赵家为首的士族之路已被彻底阻断，等待他的只有两方攻击，成为众矢之的。

此外，他是今年新科探花，按理说第二年会被外放到地方，积攒资历。可秦廷茂赏识他，原本说了要把他留在京城，着力培养他。秦廷茂这一走，他第二年势必会被外放到地方，一无根基，二无靠山，三远离皇帝，前程基本就毁了。

蔺珩想不通秦廷茂究竟想做什么，京城倒是有不少传言，说秦婉是因为他定亲才离家出走。难道秦廷茂是把秦婉遇袭这笔账算到了他身上，不惜以辞去相位为饵报复自己？

一想也不可能，魏家四小姐正是秦廷茂授意他娶的，况且以秦廷茂的地位，真要报复自己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何须费这么大周折。

还是说秦廷茂真的为秦婉的事被逼辞官退隐？秦相可是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人，这实在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风，但除此之外蔺珩也想不出别的原因。

现如今若要让秦廷茂打消辞官的念头，只有娶秦婉。可自己这边贸然退亲，定会招致魏家记恨，更何况秦廷茂似乎从未表现出想将秦婉嫁给他的意思。

蔺珩这才感受到什么叫进退维谷，坐以待毙。

他思索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早便去秦家，跟秦廷茂说自己想退掉魏家亲事，想要迎娶秦婉，不管秦婉是否是因为自己定亲才离家出走，他都想负起这个责任，此后好好照顾她。

不出蔺珩所料，秦廷茂当即拒绝，直言此事与他无关，何必让他与魏家难堪。

蔺珩并未多言，只是告辞，转而入宫参加皇帝。

为今之计，只有求陛下赐婚，可此时他尚未与魏家退亲，此举无疑是要皇帝来替他当这个恶人，皇帝又怎会如他所愿？

这一点他心知肚明，故一见皇帝，并未先提及赐婚之事，而是说：“今有一事，陛下或尚未知晓，臣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