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李斯回家闭门思过去了,赵瑶君刚到秦国,才躺尸休息了两三天,就被嬴政一把提溜着上了马车。 许多官员穿常服,或骑马,或坐车地跟随而来,要同他们一道去看那什么水力能推动的水磨。 这石磨难以凿打,普通人都是吃豆饭、麦饭,哪里会像士大夫一般脍不厌精,还不厌其烦的用石磨将黄米磨成面来用。 况且石磨太费人力也太慢,所以就算是士大夫,他们也只是将石磨当成了一种贵重的物品,鲜少使用。 如今听闻神使四公主让人做了靠水力磨面的水磨,这如何不让人好奇?故而得知王上要与四公主前往北郊农庄时,众臣也换衣后跟上了。 马车低调的缓缓行驶,赵瑶君坐在马车里同扶苏大眼瞪小眼。 她仔细打量了几眼扶苏,见他小小年纪,气质却已经被养得气质温和,说话彬彬有礼,可见受过一番好教导。 扶苏对人十分温和有礼,见了赵瑶君忍不住露出笑容来,语气有些羡慕:“瑶君,听闻这几日你都在章台宫中?” 赵瑶君点头:“阿兄,阿父说我年幼,身边又没有母亲照顾,这才将我接到章台宫偏殿居住,说这样比较好照料。” 扶苏本是嬴政最看重的儿子,嬴政在他身上投入的关注也比其余子嗣多得多。如今嬴政对赵瑶君的喜爱和关怀远超所有宫内的公子公主,扶苏却半点也不妒忌。 四女弟是所有公主当中年岁最小的,之前她就像是宫里的一个隐形人一般,被安置在较为偏僻的小院之中,身边只有婢女陪伴,并无母亲关怀。 虽说不缺吃穿,但也未免形影单只。扶苏原先放心不下赵瑶君,也会担起长兄的职责,时不时去她院中看望。 如今父王疼爱她,他心里也放松了许多。 扶苏如今年方九岁,却已经像个小大人般,抬起手来爱怜的摸了摸赵瑶君的头发:“女弟年幼,本不该自己居住。如今你在父王身边起居,有人时刻细心照料,我再放心不过了。” 末世而来,赵瑶君本来对人是充满了戒备的,纵然她平日里脸上带笑,但是心里怎么想的还说不准。 可扶苏纯然的善意和关怀,她也确实感受到了。 她下意识蹭了蹭扶苏的手,笑着点头:“阿兄说得是,不过我自己在章台宫不好玩儿,要是你能日日陪我玩就好了。” 章台宫一直是嬴政批复奏章、起居之所。此宝地在诸位公子公主心中是一个严肃、且不可失了规矩的地方,又何来的游玩一说呢? 扶苏看了眼嬴政,却见嬴政朝他点点头,随即朝赵瑶君淡淡看了一眼。 “你日日想着吃喝玩乐,当真不成器!你这样不是爱玩爱闹,就是如狸奴一般吃吃睡睡,随意胡混一日光阴的,我还害怕你将扶苏带坏了呢!扶苏若是来寻你,只准他教你功课,带你读书,决计不准你带着他胡玩的!” 嬴政所说的话,扶苏也赞成:“父王说得极是。”吃吃睡睡,哪有阅遍藏书有意思? 赵瑶君叹息。 【我将扶苏带坏?我要是真能将扶苏阿兄带得坏一点,就大功告成了!他哪怕只要稍微叛逆一点,手段铁血一点,都不至于接到一张赵高的假旨意,就立马自杀了。】 扶苏在嬴政举办宴会的后两日,开始接触政务。 宴会当日,他虽是公子,却还算不上秦国的朝臣。等近日接触政务后,他现在突然听到瑶君女弟明明没有说话,却有声音凭空而传出。 扶苏惊得立即站了起来,他却忘记了自己正在行驶的马车当中。这马车本就摇摇晃晃,秦国虽然有直道,但北郊的路也没那样平稳。他一站起来,脑袋砰一声撞在车门栏杆之上。 砰的一声,十分响亮。 赵瑶君嘶了一声,关怀道:“阿兄,你没事吧?” 【这可撞得不轻啊。】 扶苏顾不得回答,眼睛盯着赵瑶君:“方才我听见你——”听见你说,我以后会接到假旨意自杀而亡,可是你分明又没有开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我也听到你的声音了,你同样没说话! 嬴政一看便知道扶苏也听到瑶君的泄露的天机了,他神色平静的看了扶苏一眼,提点道:“稳重些,纵是发生了天大的、令人不敢置信的事情,你也不该失了冷静。” 扶苏呼吸一滞,他立即看向嬴政,却只见父王面上冷静又警告的神色。 他忽然福至心灵,想通了什么一样,乖乖坐了下来,掩饰的笑着揉了揉撞痛头:“我只是忽然想到了,若是我去教瑶君读书的话,要从哪里开始教。” 赵瑶君难受得唉声叹气,失去问扶苏方才为何如此大惊小怪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