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片
为什么别人的情绪能收放自如? 你自己玩去吧,期中考我没准备好,现在去教室待一会看看书。内心的纠葛被抚平前我是无法与人正常交流了,一想到文景煦的读心术有深度限制后,又觉得这也太顶天荒唐。 我自以为顺从他后,人生主旨会跟着变得明确。本以为他只是控场能力不足,但从没细究过他的读心术的强弱。原来在他的世界里,到处都是戛然而止的细节。但他貌似从未抽丝剥茧,只是在同学面前装作中央空调,展现他那大度的处事风格。也只是装装而已,在我这边不就有几次恶语相向了嘛。 如果我是别人该多好,如果我从未存在该多好。 好想化身为葛藤,攀附在别人扶摇而上的命运身上。但若是把所有人比作植物,暴烈的阳光、泛滥的雨水和肆虐的虫蚁,在成长过程中有太多不稳定的元素能导致我们提前衰败。我也想尽可能让身处其中的我感到幸福,不去纠结哪种灭亡更加具有意义,但若是继续下去,我必定会选到一项自己不接受的灭亡模式。 也可能我根本没有选择权。 文景煦说我只是半年内有主导权,那其余时间呢?想不明白。 我费劲爬上四楼,还没拐进教室呢,就透过走廊窗瞧见里面有两抹浅绿色身影。等我迈过门槛,却跟冲上来想拦住我的龚利娜撞个满怀。闪避不及被撞倒后她摁住我的肩膀问我来干嘛。 尾骨那传来持续的痛感,我刚收回去的烂脾气此刻又翻涌起来到了堵不住的程度,扯住龚利娜的卫衣领口就破口大骂,问她又在干嘛。领口被扯至变形,见无法把我的手打掉,她指着我的鼻子骂了几句污言秽语,我也不甘示弱地回嘴,她劈手一记巨响的耳光直接将我抽倒。 心想着自己真的不能晕,被打得眼冒金星的我试图贴着墙壁站起来。 但龚利娜也不是傻的,她直接伸手掐住我的脖子就要将我置之死地。 我反复挣扎,直到眼前的黑点扩大而自己也无法说话只能发出咯咯的断气声后,另一个穿着浅绿色卫衣的人拿着书冲上来拍打龚利娜的背部,她才松手。我迅速瘫软在地上,张着嘴缓不上气。 随后她接过对方递出的书,在我头顶撕成了碎片。听着嘶啦的纸张撕扯声,我捡起掉落在手边的纸片看着上面的数字,发现是老师给我留的那本额外的学习资料,此刻我对她的真实目的清楚的不得了。 她撕完后,像幼稚的孩童一般把纸片从我头顶撒下来,短短几秒间这场“暴雪”又轻又猛,轻轻地跟着眼泪一块掩盖住我的视线,又猛地将我推向那个低素质,充斥着暴力的世界。 我趴在地上用胳膊尽力往里拢纸片,任由眼泪把它们打成浆糊。其实我很想哀嚎,想浪费自己仅剩不多的力气去将自己心中的怒浪倾泻而出。可我只会颤抖着掉眼泪。被撕裂的不止是学习资料,还有我的尊严。如果我在期中考上出糗,那迎接我的将是感受不到一点作为人的尊重和价值的世界。 龚利娜应该是带着她的小跟班走了,我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痛哭流涕所带来的竭力感迅速涌上脑袋,感到困倦的同时,内心也充满了恨意。 这是谁啊?趴在地上干嘛?赶紧起来!半迷半醒间我被顾之洵的话语惊醒,他扶着我站起来,又为我摘掉卡在头发之间的纸片。看着散落各处的纸片,被我的脸蹭过的地方都留下了深浅不一的泪渍。这些泪渍正如我的忧愁那般悄声无息地晕开。 顾之洵从课桌洞里摸出纸巾盒递给我,我没接过整盒纸巾,只是胡乱抽了几张就开始擦眼睛四周,试图把狼狈给擦干净。 谁弄的?他倒是没火上浇油,只从柜子里拿出扫帚畚斗来收拾了这些纸片,随后拉着我坐下并反复询问,是谁弄的? 这时候我也顾不上吐字清晰,张嘴便开始抱怨龚利娜带着人来教室翻我课桌洞。从我舌肌无力的嘴里吐出的所有字粘在一起,腻得很。 但我每说一句,顾之洵就点头嗯一声,貌似听得非常认真。但他的注意力一直不在我的嘴上,反倒是向下看的,像是在思考我脖颈上敷贴存在的意义。等我讲完并冷静下来后,他迅速回神,问龚利娜现在在哪。 我调用脸部的肌肉做出一个堪比鬼脸的痛苦表情,心想着就算知道龚利娜在哪又如何,要是我去斗殴,结局是都被关进禁闭室。想到那些失去个人隐私的“镜子牢笼”我就害怕,浑身冒鸡皮疙瘩,仅仅是文景煦我还能接受,但若是让别人来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瞧见了我的睡眠状态,甚至更私密的状态,等我出来了,必定成天羞愧到无法安然坐在教室里。 你不说的话,我没办法帮你报仇的。顾之洵耐心关切地注视着我,身体微微前倾。看着他身上的私服,黑色工装裤配米白色连帽卫衣,我发觉他应该被家人宠溺着,不然衣着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