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头草
他想临死前见阿烟一面都做不到,离得太远,怕是赶不过去了。 故此,靖帝决定让自己的孩子代劳,希望对方能明白他的用意。 被委以重任的除了满头雾水的穆小一,还有心如止水的魏瑰。 ——昨日,客栈。 “要我陪着去?你家大人都死绝了吗?” 穆展相当无辜道:“魏姑娘,父亲身体不好,姑姑又忙着接受政事,忙不过来啊。” “那你姑父呢?” “姑父是个柔弱的美男子,姑姑完全不放心,说不定姑父和我出门,还要我来保护的。” 穆展恳求道:“魏姑娘,求求你了,西尚旧都路途遥远,家里人也是放心你才这么决定的。” 魏瑰:“你们决定的时候,有没有征求一下本人的意见?” “……” 穆展尴尬地转头,没找到帮手,硬着头皮解释:“这个……哦,对了,姑姑说,你求她办的事她马上就有头绪了,等我们回来估计就能办好。” 魏瑰无言以对,穆展这分明也是被找借口丢过来的,靖王前两天才说爱莫能助,今天就说有头绪,谁能相信?这不是唬人的? 四六拉住了暴躁的魏瑰,帮衬道:“西尚国我们还没去过呢!说不定一凑巧,就能碰到合适的灵宝。” “你当是游山玩水、赶海捡鱼,说碰到就能碰到?” “也可以,我好像听说那里有佛寺。” “好吧,那去吧。” * 西尚旧都的法度寺之所以出名,是因为它们墙上的剑,剑入墙体,剑锋不出,暗藏了止戈之意。 法度寺留下了许多把剑,便是阻止了许多次杀戮。有一面墙上只有一剑,如同刚刚破土而出的小笋尖,在土里酝酿了一整年的情绪,只露出一个不甘心的脑袋。 “好厉害啊!”穆展看着这个痕迹惊叹道,“我要是能有这一半的本事,天下就能让我横着走了。” 魏瑰围着墙打量,剑是从外入的,不是在砌墙的时候藏进去的,足见用剑之人的功力深厚,有这样强劲的实力,却不想动武,定是个内心平静的人。 她提醒道:“你还记得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吗?” 穆展挠挠头:“知道是知道,我要送信,最好再问人要一封回信。可是父亲并未告诉我,要接头的人是谁啊?收信人是哪一个?我们要不要对什么暗号之类的?” 魏瑰虚浮一笑,牵扯点皮肉:“你爹心真大,他怎么敢把你放出来的?” 穆展自我宽慰道:“他确实不怎么管我,但该给的没少,我知道我爹就足够了。再说他要是真心放任我,也不会拜托你了。” 魏瑰沉默。 目前看起来,穆展都未必知道他的父皇时日无多的消息,更不用说被爹娘隐瞒的事了。但凡换一个爱刨根问底或是心思敏感的,脸上都不该这么轻松。 她这个局外人,知道得比故事主角的儿子都多,真是相当滑稽的情况。 希望这孩子能凑齐了父母,在他失去其中一个之前。 四六疑惑:“那我们要去哪里找人?” 穆展信心十足:“去县衙。” 玉盘县县衙,待他展示了身份,县令神色恭敬地拿出了登记的册子,足有十多本。 穆展还想客气一些,请人慢慢找,小心对待这些脆弱的旧书,然而县令根本不管,翻书极快,那霸气侧漏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磨刀。 “二十年前从北靖回来的使臣?”“哗啦哗啦——” “那人是男是女?” 穆展一概不知,魏瑰及时插话道:“是女子。” 县令的手指在名册上划过,停在一处:“这往下都是,下官为大人抄录一份吧。” 穆展并不是用太子的身份来的,大约是使者一类。 “有劳。” “不敢不敢。” 魏瑰和四六认路的本事不行,大家只能结伴走,不能分头行动,他们按照地址一家家找过去。 相隔日远,嫁人的、搬走的、去世的不少。 穆展渐渐有些忐忑,他怕自己父亲要找的人也和这些归国的姑娘们一般,早就不在了。 他虽然不知缘由,但临行前,父亲的神色里含着哀伤和微渺的期盼,他特别不想让那份期盼落空。 “木樨镇……马蹄巷子……”穆展眼睛发亮,“就是这里了!” 找巷子口的住户打听了一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