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司
” 最后一人尚在犹豫,忽然发现了变故:“……命数还有余?” “嗯?老崔你说什么……” 他们聚到了一起,似乎在翻什么书册,讲话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堂里回荡,浑然厚重,像巨大的钟鼓发出来的,吵得魏瑰头晕脑胀,偏偏她还看不清楚前方的人影。 她很是大胆地提问:“你们商量出来了吗?” 殿内一寂,魏瑰眼神空洞地发着呆:“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你记得自己来干什么吗?”那个红色的身影道。 魏瑰摇头,她不是在做梦吗?师父搞得梦还挺真的。 “是这小子搞的!都乱套了。” “法不容情。” “命数已改,将她如何?” “这般还能自己跑下来,怕是还记挂着,天意不绝,法术也不能蔽过一切。” 红衣人道:“我有个主意。” 然后魏瑰就醒了,醒来时怀里抱着那个沉甸甸的功德秤,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凉山寺的石板路上,元知和尚见了大惊失色,忙问魏瑰这东西的由来,可她也不记得。 元知和尚见多识广,知道这是功德秤,在藏经阁翻阅了几天的古籍,终于找到了用法。 他像是恍然大悟,用一种惊异又欣慰的眼光看着魏瑰:“孩子,这是你们的福报。” 们?魏瑰似懂非懂,是指师兄吗? 元知那天红光满面地给她讲述了用法,“只是功德该用什么来称量……” 魏瑰灵光一闪想起了什么,说道:“用珠子。” 元知回屋坐禅了一日,忽然召她过去。 “广陌,你该有个俗世的名字了。”元知和尚语重心长地和她说,“我给你取‘未归’如何?” 魏瑰不明白俗世的名字有什么意义,她有法名了啊? “为什么这么叫?” “命运使然,你还要等一个未归之人。” “他是谁?” “终有一天,你会知道。” “可是‘未归、未归’,像是一直不回来了的意思,不好不好。” 魏瑰不喜欢这个名字。 但是师父取的,可能有用,便换个同音的字吧! “魏瑰,是美玉。”——元知听了她的想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样也好,该是这样。” 他摸着她的脑瓜笑得很淡。 再后来,元知和尚的身体一落千丈,魏瑰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事,他藏起来的带血的僧袍都偷偷交予了大师兄处理,她分明看见了,却被大师兄告知她看花了眼。 师兄们老得比她快,怎么会是她先花眼呢? “骗子。” 大师兄错愕,魏瑰生气:“为什么只瞒着我?” 她没有得到回答。 元知和尚私下一遍遍地叮嘱她:“璎珞不得离身,任何境况,不得转赠、借出,哪怕别人以命相挟,知不知道?” “知道,它就和我的命一样重要。” “这才对,”元知有些疲累地点点头,“等我走了,广慧会把你的名字从名谱上划掉,没有人会知道,你这个女孩曾经在凉山寺长大。” “我不介意的。”魏瑰心里泛着酸,这里没有了名字,便从此和凉山寺的家隔绝,像是被遗弃。 元知摇摇头:“这样对你不好。” 他似乎还有别的缘由没告诉她,但那不该让她知道。 弥留之际,回光返照似的,元知还是劝诫她,不要让外人知道,要和凉山寺,和佛门,桥归桥,路归路。 “……看人莫看表面,人心难测,你不要……看着佛门弟子就信了人家是好的,要珍惜你的……造化。” 送完最后一程,她听话地,就下了山。 她在这山上生活的十六年随风远去,仿若走在沙地上的脚印,风吹过,水漫过,不留痕迹。 * “小姑娘,到了。”年迈慈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魏瑰从回忆里出来,矮身行礼:“多谢老先生。” 撑船的还是百年前的那位老者,模样没变,装束倒改了人间时兴的衣服式样。地府的鬼也在看着人间的变化。 “姑娘,你什么时候,能不来了?”这话没有恶意,只是寻常关心,这里来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魏瑰无奈道:“我也不知道。” 等她欠下的账还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