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半钗
戴上了。 尤若欣喜欢看蝴蝶、种景天,景天花朵繁密,能招蝴蝶。 那次出门前,许是若有所感,尤若欣把蝴蝶钗一分两半,夫妻俩一人拿一支。 “我等你带着信物回来。” 年少时的梦想实现了,她心里却只有对丈夫的担忧,再没了浪漫情怀。 “他没有带回来。我一问,他却说在战场上丢了。我看着他把东西放在衣服里面,贴身放着,铠甲破了也不容易丢。”尤若欣眼里含着浅浅的泪,努力包着不让它落下。 她当时刚流产,心念剧震,握到丈夫的手时却觉得有一种隔膜,哪怕那手温热粗砺如常。 拖着那样虚弱的身体,她没敢轻举妄动,只好默默观察、细心打探。 “我后来检查过他那天穿的衣服,铠甲都烂了,中衣却没有破洞,血痕也少。”尤若欣的神情很快变得认真,“没过几天就找不到了。” 销毁证据,只当她忘了、记错了。 连蝴蝶钗子都赔了新的给她。她只好偷藏起旧的那半个。 之后半年,房子修葺一新,他说是上头封赏的银两。 再后来,侍女仆从、锦绣绸缎、奇花异草、珠宝珍玩,源源不断的礼物流水一样填充她的房间、院子。 那个男人送来的东西越贵重难得、品味越好,尤若欣就越心惊。 他自己也用着精细的衣料,甚至在自己卧房里摆了名家书画、棋盘玉子,这些从没出现在张曙光的眼里。 如果是他,应该会想:他一个打仗的粗人,弄坏了怎么办。 为了不引起怀疑,她和他同床共枕,骗他流产后心绪不宁、没有兴致,他也答应,只是这个借口用不了太久,所以她很快有了孩子。 他怕血腥味冲着怀孕的她,在身上熏了檀香来掩盖血和海水的腥味,请工匠给椅子加轮子,让她能在院中散心看花。 他像从前的张曙光一样爱重她,甚至更体贴、温柔、细腻,面面俱到、事事上心,几乎是一个完美的爱人。 他很好——可这不是张曙光,这是她不认识的人。 她的心一刻也不能安宁,所以孩子没了,哪怕身体剧痛,心里也能有一丝轻松。 “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我真正的丈夫在哪,”尤若欣轻轻吸了吸鼻子,“我已经很久没有单独走出府。一旦出门,必是一群人簇拥着,我什么话都听不到,什么人也见不了。” “直到,翩翩带着另一半钗子出现……” 陌生的美貌女子戴着她的信物,尤若欣一眼就发现了,为了确定还多瞄了几眼,她当时想着,总不能是张曙光移情别恋了吧,那她一个人面对那个假的可怎么办。 然后那女子喊了她一声“娘”,她脑袋“嗡”地一下,眼睛都花了。 尤若欣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好像灵魂里缺失的一部分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于是她顺从心意,对那姑娘张开了怀抱。 魏瑰手里捏着尤若欣从压箱底的嫁妆盒子里拿出来的半支银钗,看着捧着银钗睡觉也不撒手的小姑娘。 尤若欣小心翼翼地从翩翩的手里取出银钗:“这孩子看的紧,我都不能让她放手。” 一左一右各一边翅膀,两半钗子的缺口合上了。 尤若欣不是第一次尝试,钗子相合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眼泪溢出眼眶。 魏瑰从这银钗中感觉到了一点熟悉的气息。 她想起来,当初给尤若欣织梦,那些取出来的记忆被她炼化成了一个银珠。 因为不确定他们的女儿究竟死了没有,张曙光还抱着终有一天找到女儿的希望。这颗银珠便留在了张曙光那里,由他保存,等到女儿回来的那天,再来找魏瑰恢复记忆。 没想到被他熔了做成蝴蝶,和普通银子一起合成发钗戴在尤若欣的头上。 魏瑰:我只说不要丢了,他还能有这种奇思妙想? 尤若欣跪下来:“魏姑娘,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请你帮帮我。” “我要见我丈夫最后一面,无论……” “是死,是活。” 魏瑰手指缓慢地敲了敲桌面,仿佛敲在尤若欣的心上,她道:“张夫人,我是一名织梦师。” 尤若欣疑惑:“织梦师?” “织梦术能看到别人的记忆,也可以改变他人的记忆。当初张将军请我来,正是为了修改你的记忆,让你安心待产。”魏瑰不紧不慢地问道,“你想恢复自己的记忆吗?” 尤若欣柔美的脸蛋有些失色,大约是没想过,张曙光确实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