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昂沁又又吵架
后半夜,时傲浑浑噩噩地又做了好些梦,等再醒来时,隐隐约约听到扑簌簌的落雪声,趴在窗上一看,锡尼河西苏木的雪,竟从昨夜一直下到现在。 刚走出房间,清冷而干燥的冷空气迎面而来,时傲紧了紧外套,这才看清被皑皑白雪覆盖的院子,那辆被德布随意停在院子一角的吉普车,像刚换上雪白色新衣。 快到客厅时,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时傲掀开门帘一看,穿着一身深紫色羊皮袍子的萨仁高娃,正盘腿坐在炕上。几日不见,她似乎清瘦了些,那张圆盘似的脸上竟然平白长出下巴来。 看到时傲,萨仁高娃黝黑的脸上露出一贯爽朗的微笑,“我们正要去看新房呢,你去不去呀?” 时傲摇摇头,“我就不去了。”她熟稔地给自己倒了一碗奶茶,顺势坐到火炉旁的小马扎上。 萨仁高娃并不失落,那张连日来因为忙着操持家务和儿子婚礼而疲惫不堪的脸上,始终洋溢着快乐,转头继续和拖娅聊起八卦来。 这次的主角不是新娘娜荷芽,而是萨仁高娃夫妻俩的一个远房亲戚。 亲戚叫乌日力格,是萨仁高娃丈夫敖日格乐的表姐。宝音都仁婚礼在即,不少亲戚今天一早便提前赶来锡尼河西苏木,乌日力格也是其中一员。 乌日力格过去是个又能干又强势的女人。早些年他们家靠她一个女人做老客,攒下不少钱,如今一家子早住进海拉尔的楼房。她一来锡尼河西苏木,不是嫌萨仁高娃家的奶茶不地道,就是嫌她家怎么还在用火墙,把墙熏得黑黑的,如何迎接新娘? 后来,萨仁高娃带一众亲戚去看宝音都仁的新房,乌日力格站在门口,只用那双小眼睛淡淡一瞥,就吐槽地板上铺的毯子不好看,花样太老气,柜子上贴的喜字太小,不大气。转头问萨仁高娃,怎么不给宝音都仁在海拉尔买一套楼房。 萨仁高娃长长叹了一口气:“她呀,住惯楼房啦!看不上咱们草原咯!” 拖娅一边听着,偶尔笑着附和一声,两只手一刻不停地,正在用羊皮在又黑又油的袍子上打补丁。 她先是挖掉羊皮袍子上坏掉的皮子,再从新羊皮上裁下一块大小合适的羊皮,那双手正灵巧地倒拿着针线,针脚贴着羊毛,缝了一圈,见萨仁高娃突然停下,拖娅手上动作一顿,好奇地问:“然后呢?” “嗨呀!快别说啦!”萨仁高娃细长的双眉一皱,忿忿不平地吐槽道:“她一来呀,我这脑瓜子嗡嗡的!赶紧跑来你这躲躲清闲,让她一个人说去吧!嘴说干了也就消停啦!” 说罢,萨仁高娃好像只是小小地烦恼了一下,便又哈哈大笑起来。那双狭长的小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细缝。好不容易长出来的下巴,似乎也被她爽朗洪亮的大笑,吓得躲藏起来。 时傲一边听着,一边轻轻掀开门帘一角。院子里,雪静静地下着,德布穿着厚厚的袍皮大衣,手握一把铁锹,正朝这边走来。一阵白毛风呼啸而过,他踉跄地护住帽子,铁锹一头旋即砸在地上,嘎哒一声,刺耳尖锐的金属刮擦声让时傲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随即放下门帘。 萨仁高娃担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明天可不要下雪呀!雪一厚,接新娘子的车就不好走啦!” 时傲扭头问拖娅:“德布大叔明天也去接新娘吗?” 拖娅柔声说道:“是呀。” “明早我和他一起去吧!”时傲将骨瓷碗往桌上一放,双眸转了转,“你们先聊,我出去走走。” 拖娅有些担心,“外面还在下雪呢!” 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时傲眉心微动,轻咳道:“我喜欢下雪天。” 她掀开门帘,还未走远,隐隐听到萨仁高娃赞叹的声音:“时傲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呀!这样的好姑娘,真想将她留在草原上哇!”说罢,她和拖娅同时哈哈大笑起来。时傲扶了扶帽子,快步朝外走去,生怕萨仁高娃叫住她。 经过院子时,德布正站在屋檐下,挥舞着手中的铁锹,随着铁锹重重击打,连日来厚厚的积雪从屋檐倾泻而下。 草原上特有的狗毛风,将积雪吹得一天比一天硬。德布家门口的这条小道,比以往更滑更难走。饶是时傲小心谨慎,仍旧走得磕磕绊绊。好几次,她身子一歪,险些摔倒,嘟嘟囔囔地咒骂了几句脏话,又深一脚浅一脚地继继续前进。 路过昂沁家门口时,时傲顿了顿。 一直蹲踞在门口的乌如穆,见时傲突然停下,便热情地主动迎上来。几日不见,他似乎格外想念时傲,一边嘤嘤地低鸣,一边用力摇晃尾巴。不一会儿,雪地上多出一圈乱糟糟的狗爪印。 时傲耸耸肩,两手一摊:“好吧!既然你都来迎接我了,那我就去你家坐坐吧!”乌如穆似懂非懂地将头一歪,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