蟑螂人

这份工作上班时间是晚上18点到凌晨6点，需要在夜间9点、11点、1点、3点全楼巡逻一次，其他时间待在一楼大厅服务台，为公寓住户看门解忧。

物业大姐给江童两人各分了一支手电筒，一个对讲机，一根保安胶棍。

另一个试工的人叫钱八方，全名：钱从四面八方来，无他，他爹妈的朴素心愿罢了。钱八方拿着保安胶棍爱不释手，比划来比划去，一副权力在手的小人得志样子。

江童趁此机会，问了物业大姐几个关键问题。

首先是她最最关心的薪资。

——请问工资哪天发？

每月19号发工资。

——请问是包哪一餐啊？

晚餐六点开饭。

——今天试工有饭吗？

钱八方嗤笑着抢答：“啧，晚上6点刚吃过哦，你错过了哈哈哈。”

江童对他的嗤笑视若无睹，钱八方自讨没趣，对着江童的背影甩了甩电棍，嘴里叨逼叨着：“呵呵，老子明天就把你撵走！”

晚上9点整，巡逻开始了。

江童和钱八方一同起身，向电梯走去。

钱八方的腰间别着对讲机，走起路来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先说好，咱俩分开巡逻。”

“害怕也别来找我！”

“咱们是竞争岗位，你可别想蹭我的阳刚之气呵呵。”

“除非你想主动退出，你在对讲机里求我几句，那老子可以考虑考虑去英雄救美。”

江童：……

她这辈子从来没这么无语过。

“借过借过！”

正当江童想开口时，一位外卖员从两人身旁跑过，火急火燎地冲到了电梯前，拍了下电梯按钮。

电梯还在顶楼，缓慢地运行到了11楼，数字却不见动了。

“不好不好要超时了，要超时了！”

外卖员穿了一身黄色的外卖服，头上戴着小鸭子头盔，手中拎着一袋红红的麻辣烫。她盯着那数字，焦躁不安地“啪啪啪”连续点按着电梯按钮，嘴里抱怨着：“这电梯怎么那么慢啊！”

她急得团团转。

“哎！最讨厌到你们土拨鼠公寓送外卖了，每次电梯等得我要急死了。”

钱八方呸了一句：“不爱送别送，现在多少人找不到工作，你在这抱怨个鬼呢！”

江童提议：“要不你走楼梯吧。”

女外卖员也没理两人，径直冲向了楼梯间，咚咚咚地爬楼梯去了。

“哼！”钱八方不满地瞥了江童一声，对江童不和自己统一战线表示愤慨。

十几秒后，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了。

钱八方走入电梯里，他快速按了关门，高傲对着江童扬了扬下巴：“我从12层往下巡逻，你从1层走楼梯，咱们在七楼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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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八方趾高气昂，心里算计着怎么把江童挤走。

这时，电梯到达了12层。

钱八方甩着保安胶棍走下了轿厢。

走廊上的感应灯坏了，只有走廊深处亮着一盏昏黄的电灯，它像是电压不稳，接触不良，灯泡如惊悚片里一闪一灭，忽亮忽暗。

电梯门在钱八方身后关上。

空气中是潮湿发霉的气味，他打开了手电筒，照向了左侧走廊，灰尘颗粒在手电下漂浮着，可这白光更显得走廊阴森森的，地面似乎有些凹凸不平，聚集了一滩滩的水洼。

钱八方心中有些不安：“工资开得也不低啊，连走廊上的灯都不修。”

他屏气凝神，抬起步伐走向左侧走廊，朝着亮光的地方走去。

噔噔、噔噔……

寂静的走廊上，响起了他的脚步声，有时脚下踩到水坑时，还有水花溅射的啪唧声。

噔噔、噔噔……

只是他的脚步声怎么有些重叠了？

就好像，有一个人在他身后紧紧跟随着，与他脚步频率一致。

并且，那声音更像是高跟鞋。

咔哒、咔哒……

清脆响亮。

如果这是在步行街的巷子里，钱八方听到这声音会以为自己艳遇了，可这是在深夜无人的公寓走廊里。

靠！

钱八方心跳加速，连忙加快脚步，他的脚下也跟着噔噔、噔噔噔……

可身后的脚步也跟着加快追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