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魔

“小姑。”

“咋滴。”

“有事直说吧。”夏清蟾半合着眼靠在副驾驶座上，唇瓣白得可怕，可他的神色却依然平静。

他说：“距离我们从她家出来快有半小时了吧，现在还在她楼下停着。什么找车钥匙，忘拿东西，发动机有问题...你干脆就说吧，你们还准备要做什么，我现在心情还可以，说不定能配合你们一下。”

小姑讪讪一笑：“嘿嘿，我大侄子咋那么聪明呢。”

“聪明？”他嗤笑出声，稍稍侧过头去与小姑对视，“你故意做的这么明显，不就是想要我主动表示吗？”

都说这么明白了，再装傻也没必要了不是。小姑收起傻笑，面上转而换上了少有的忧虑之色，叹了口气道：“说实话，我其实也在等。”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小姑接着道，“就是我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发展，决定权在她手上。”

夏清蟾将目光落在后视镜上，他能清晰地看到楼上那窗户后被风吹过轻柔飘动的白纱窗帘。

“我不信你不知道。”他勾了下唇角，惨白的脸，配上阴郁的笑，那样子看上去莫名与邪恶的德古拉像了个九成九。

他伸手把车载音乐给关了，冷冷看着自家小姑：“你肯定知道她要做什么，你们都把我研究透了不是吗，不然她哪来那些专门对付我的东西。你们肯定还有第二手？别再骗我了，我也会发火的。”

小姑并没有否认他的观点，直言道：“是啊，我们把你研究透了，知道你会怎么做，知道你会有什么反应，你也猜得没错，确实还有后招。但是这些的前提建立在她愿意的情况下，我可没有逼她去做。”说这话时，她的视线总是不断扫过显示屏上的时间，她心知若锦一再不行动，那就真的没时间了。

“你们明明知道我是怎么想的，明明知道我不愿意让她为我牺牲，你还纵容她，帮她。你们都这样，打着爱我为我好的旗子，却做尽了我不愿意的事。”夏清蟾眼眶泛红，语气不稳，握紧的拳头也在微微颤抖，“行尸走肉那样活着，真的会比较快乐吗！”

“小蟾，你别这样。”小姑伸手想要摸摸他，安抚他，却被他躲开。

“有一段时间，我每天都很害怕睡觉，就怕睡了再也醒不过来，然而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又在想，今天我还活着，可明天说不定就死了。那段时间每天都是这样，后来我开始思考，我这样战战兢兢等待着明天是为了什么，就为了等死吗...”

他稍作停顿，缓了缓，继续道：“反正都是要死的，与其痛苦地等死，不如潇洒快活地度过当下，不留遗憾。我知道小姑还有爸妈都在为我努力，可是我都说过很多次了，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我自己都看开了，你们为什么就不能认真听听我说的话呢。”

他幅度颇大地侧过身背对着小姑，低头捂住自己的脸，鼻音浓重：“你们大人的爱真的好霸道好自私，为什么你们都不听我的呢，我也是个有自己意愿的成年人啊...”

小姑轻拍着他的脊背，柔声道：“因为我们是你的家人啊，我还有你的爸爸妈妈，我们都好爱你的啊，所以我们都不想失去你。”

夏清蟾没有抬头，依旧捂着脸，他用力吸了吸鼻子，又道：“是，你们是我的家人，我了解这种心情，你们当然舍不得我。但是我不明白，她明明才认识我没多久，我以为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过路人，为什么她也，她也会这样。明明说好不会的啊...”

小姑幽幽叹了口气，扭转着身子，用空着的另一只手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掏出了手机。

她戳了戳夏清蟾的胳膊，把手机递过去：“不然你自己看看吧，她最真实的想法。”

稍作冷静后，夏清蟾接过小姑的手机。

手机屏幕上是一段聊天记录，来自小姑和锦一。

上下文是什么，夏清蟾无暇去了解，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正中的几句话。

小姑问：你确定吗？

锦一回：嗯，我是认真的。

小姑又说：原来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啊，你们让我开始相信爱情了。

在停顿了数十分钟后，锦一才回了两个表示无语的表情，接着又说了句：没到那个程度，我只是很喜欢他，没到爱。

小姑秒回：愿意为他牺牲，还不叫爱？

接着锦一说：在我这里，一般性的喜欢，那我会愿意哄他开心。多一些的喜欢，那我愿意为他摘星星摘月亮。很多的喜欢，那我可以把命都给他。但如果是爱，我想，我都不会让他知道我的感情，我会藏起来，就连朋友都不会做，离他远远的。

小姑回：。。。。。。

锦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