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蝴蝶

生了一场病之后，孟宴臣确实变了很多。

他说他是故意生病的，我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感觉像是我小时候要零食吃我妈不给，然后我就以死相逼，还哭着写了封遗书，我妈看到后乐了半个月，到现在还拿来说。

但是看着孟宴臣躺在那脆弱到一碰就碎的模样，我又觉得他可能确实是太害怕了，怕倒要用这种有点自毁的举动来确认自己的重要性。

我感觉孟宴臣就像什么黑暗洞穴里，想亲近人又不敢这么做的小动物，他有一双在黑暗中闪着荧光的漂亮蓝色翅膀，却看不清模样，只把长长的翅尾露在洞穴外面，一甩一甩的像是在钓我一样，我路过的时候，他会故意用翅尾扫我的腿，但我真的走过去要看他，他的声音会从洞穴深处传过来：“你别靠近我，我很坏的。”

于是索性拽着他的翅尾把他往外拖，我倒要看看有多吓人。

收假第一天我请了病假，和辅导员说我发烧了，拿着孟宴臣刚量完体温的温度计拍下发过去，辅导员爽快的放行，连假条都没要，我感觉自己是顶着爷爷的面子让辅导员亮了绿灯……算了，这不重要。

孟宴臣的体温已经降到37.5了，低烧，我摸着他的额头问还会头晕吗，他幅度很小的点头，又说可以处理工作的，不碍事。

我抢过他的手机给陈铭宇发了条消息：生病了，有事明天到公司再说，没有急事不要找我。

陈铭宇那头显示了半天“正在输入中”，最后还是发来一句：明白了，孟总好好休息。

可怜的打工人一定要被身上压着的项目进度摧毁了，又不敢找上司倒苦水，只能打破牙往肚里咽，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变成了资本主义走狗，但是孟宴臣还在生病，反正就这一天的休息而已……既然他不想做这个坏人那就我来替他做吧！

孟宴臣见我像是完成了什么壮举一样，叉着腰举起手机，宣布他今天不许办公，半是无奈半是好笑的闭上眼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低温确实让他感觉好些了，我在厨房做饭的时候他换了身睡衣来到餐厅，乖巧的坐在那里等待开饭，我先端了汤过去让他自己喝两口开开胃，他双手捧着在他手里显得格外小的汤碗，小口喝着，看着可怜极了。

吃饭的时候我问他昨晚睡得好不好，他说睡得很好，又问我呢。

我说我睡死过去了不知道有没有半夜对你动手动脚。

他听我这么说，只是低声笑，垂下的眼睛看不清表情，那我猜大概是没有的吧……？

吃饱喝足后，我又把孟宴臣赶回床上去躺着，又喝了一次药，孟宴臣反复强调他没有那么弱不经风，我说你想工作是吧，你想都别想。

我打开他房间里的投影仪，想选个电影打发下午的时间，问孟宴臣想看什么，他居然说想看动画片。

“和你之前推荐的一样，看宫崎骏的吧。”他补充道。

于是我挑了百看不厌的《千与千寻》。

小千和白龙的故事不管看多少次都会为之动容，但我靠在孟宴臣怀里，他的体温提供的暖意让吃饱的我昏昏欲睡，眼前的画面逐渐虚焦，我挣扎了几次之后还是闭上眼彻底失去了意识。

孟宴臣应该是认真看完了，因为我被他轻轻推醒的时候已经在放片尾曲。

我：“……对不起我睡着了。”

“听得出来。”孟宴臣听上去并没有生气，他的声音甚至带着笑。

于是我回头仰起脸看他：“不是不想和你看哦，就是困了……所以你觉得好看吗？”

孟宴臣的目光和我对视：“光怪陆离的童话故事，结局却是开放式的。这个导演的电影还有其他你喜欢的吗？我想多了解你一点。”

他这么说完之后，我愧疚万分，这种时刻我居然在他怀里呼呼大睡，我真该死啊！真该死啊！

似乎看出了我心中所想，他揽着我的那只手抬起来摸了摸我的脑袋：“没关系，你应该已经看过很多遍了吧，能这样陪着我就很好了。”

“那你自己看难道不会无聊……我睡醒啦这一部我一定不会睡了！”

我嘴上嘟囔着，操控投屏播放《哈尔的移动城堡》。

一旦真的看进去了，我就停不下来念叨，一会儿说这里宝石画的好好看，一会儿说饭菜看起来好香。

《哈尔的移动城堡》讲述了一个充满魔法的世界里，普通少女苏菲被女巫诅咒，变成了90岁的老太太，误打误撞进入了魔法师哈尔打造的移动城堡中，变成了城堡里的清洁工，在与和恶魔做了交易、把心脏抵押给恶魔的哈尔朝夕相处的过程中，产生了别样的情愫，最后二人的爱化解了一切，苏菲和哈尔的诅咒双双解除的故事。

孟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