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者长留逝者逝
缓收了嬉笑。 江黛青拿了账簿,叫燕蔼一起听着,给燕脂大略讲了一讲医馆的出入项目,问她:“做得来吗?” 燕脂颇有信心:“可以!” 江黛青便将账簿给她,叫她誊录一份,整理出来。 燕蔼也听了个大概。江黛青嘱咐他:“医馆是你祖业,你还是要上心经营。我这个东家,只管抽成拿份儿,不干涉你的决策。当然,如果我觉得你的决策会危及我的利益,自然有权驳回。”燕蔼感念不已。 江黛青又抽查了两个伙计,药柜的位置记得虽然还不太熟,但是手脚还是很利落的。戥子也会用了。她便道:“明天便是三日之期了,我会来给你们大考。过了的话,涨工钱,没过可是要罚你们的!”伙计们忙点头称是。她其实是在宽伙计们的心,换东家并不会让他们失去生计。 料理完这些,江黛青就带着风苓回府去了。风苓要告退,却被江黛青留下:“你替我裁些纸。” “是。” 江黛青就想着该给太子送份什么样的贺礼。她信手研些墨,就着纸张,画了各式花样。看得风苓眼花缭乱:“王妃要画百花图吗?” 江黛青失笑:“‘百花图’?”她看看风苓:“送你还差不多。” “原来王妃是在给太子殿下筹备生辰礼。”风苓一点就透。 江黛青叹口气:“这个,回头你给茹之送去吧。”她说:“她倒是可能用得上。”想了一想,又说:“你再给我带些生绢回来,三丝、六丝的都要些。”风苓应诺,和江黛青一起收拾了东西才离开。 没一会儿,嵇元回来了。看江黛青不在清净处,问晴月:“王妃呢?”晴月笑答:“王妃去王爷的书房了。” 嵇元便掉头往书房来。进门就见江黛青在赏看他的一幅松月图,他轻轻走过去,把她抱在怀中:“在想什么?” 江黛青道:“想你‘明月松间照’的心性,是何等风流洒脱。”她回身问道:“这是你多大时画的?” 嵇元似是有些落寞:“这是我父皇过世后不久画的。”江黛青哑然。 “夫岂不怀,高山仰止。”嵇元大有愁态。江黛青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陪着他默默伤怀。 两人相依许久,嵇元突然问江黛青:“你还记得你生父吗?”当莫如先问时,江黛青没有正面回答。 “哼。自然记得。”江黛青的口气却不善:“他就是第一个抛弃我的人。” 嵇元还记得江黛青说自己一直被抛弃,却没想过会是这样。 江黛青的神色甚是冷厉,似乎是在强自隐忍,然而还是红了眼圈。只是配上她的神态,颇有癫狂之意。最终,她也只说了句:“我要回了。”转身就要往外走。嵇元下意识拉住她,正不知该说什么,却见风荇走来。 江黛青这幅样子,也让风荇感到意外:“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江黛青深吸一口气,强自稳住心神:“不过想起些从前的事。” 风荇自然知道怎么让江黛青精神起来:“高泽的事情,办妥了。明日他就会来赴宴。他画得一手好仕女。快到盛夏,求他扇面的人不绝于道。我就说此事惊动了祾王,所以邀他与宴。” 嵇元见说倒真的有些感兴趣:“若当真好,叫他给黛青也画一幅。” 江黛青虽然露出些笑意,却显得有些勉强:“你不是给我画过吗?他仕女画得再好还能越过你去?不瞒你说,我也画过。我学工笔时期,除了百花,只和老师同画过两幅习作。一是飞凤在天,一就是仕女回颜。”她说得桀骜:“他若是能画得出我‘妖星’的风采,倒是也无不可。就只怕他没有这不凡妙笔。” 嵇元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到底受教过于多少人?” 江黛青略微一算:“总不少于五十人。”嵇元和风荇都很震惊。 “你看着我像是出类拔萃,其实和同侪相比也未必优秀。”江黛青微微透露:“我学业未竟,多得是深造到三十而立犹未满足的人杰。我算得什么?不过是鹤立鸡群而已。” 江黛青语带讽刺,神情亦有些激愤。她平素多是自持,少见这幅样子,嵇元与风荇相顾愕然。 “宴饮交给吴夫人来安排。我去同意远商量一下歌舞的事情。”江黛青说完就往摘星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