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无岁月（五）

香味俱全，凰愿的嘴都被他养刁了，分得清吃食是否经了夙情的手。

凤北卿趁着弟弟不注意，偷了一块醉鱼扔进嘴里。

鱼是后山上的灵鱼，又被腌制得软韧可口，咸香卤汁浸有酒香，竟是分外地好吃。他毫无形象地舔舔手指：“离开几百年，老三都会做饭了？”

白镜砚也走过来偷鱼，一盘鱼拢共没几块，都快被哥俩吃完了，惹得夙情伸手赶人：“不要偷吃师尊的鱼啊。”

老狐狸又叼走一块虾仁才继续喝酒：“可不是，师尊回来后，老三贤惠得很。修了什么男德班似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做得了菜，打得了架，暖得了床。”

做菜色香味俱全，打架无人能与之匹敌，暖床会讲哄睡故事。

十分厉害。

被哥哥拿来当下酒菜调侃的夙情倒也没什么反应，连个眼神都没有赊给他二哥，仍旧在给凰愿倒果汁。

果汁是后山上的灵果制成的，酸酸甜甜，加了冰块很是好喝。

“师父师父，为什么砚砚有姓，烧鸡也有姓，我却没有。”凰愿嚼着筷子，抬头看着正在布菜的师父。

夙情拍了拍她的手背：“莫要咬筷子。”

凰愿的名字早在自己被捡来之前就有了，这一世承着继续用，他不知道由来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想了想只好说：“因为我也没有。”

听起来有些敷衍，但是凰愿忽然高兴起来：“那真好，我随师父。”

然后从嘴里把筷子拿出来，开始乖乖吃饭。

夙情闻言怔住。

相熟的感觉骤然浮上心头，那个时候自己是不是也是这样回答凰愿的——

“那真好，我随师尊。”

他恍惚想起以前，自己灵智刚开的时候，也问过凰愿同样的问题。

她是怎么回答的呢？

“因为我也没有。我们都是没人要的孩子。”彼时的凰愿笑着逗他。

事实是，灵族诞生于天地，确实没有姓，就连起名字都随意到几乎敷衍。

在凰愿被清音捡回去刚满一年的时候，上古灵族的哥哥姐姐们随意找了一些诸如凤凰、狐狸、青龙、愿望、流辉之类没头没尾的词，拆开了写在纸上，让她自己抓阄。结果她抓出了凰与愿，所幸还是个能入耳的名字，于是一锤定音。

凰愿自己都没有姓，自然也不知道小龙应该随谁姓。

而白镜砚和凤北卿虽为凰愿所养，但都是被各自长辈托付的，他们两个本就有名字，只有夙情，是在后山上捡来的。

被逗的夙情听了没有伤心，也没有大哭，只是抿紧唇，有些失落。

但越是乖巧，越是让凰愿心疼。她只觉得自己说了什么罪大恶极的话似的，手忙脚乱地摸摸小夙情的脸，安慰他：“怕什么，我也没有姓呀，随我不好吗？”

大有一副“我只有你了”的模样。

小夙情最是好哄不过。

“好，我随师尊。”他立刻高兴起来。

虽然不知道缘由但好像也还是开心的，毕竟只有他和师尊一样，有名无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