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
霍霆由人帮忙在脸上涂了大片的胎记,又点了颗黑痣,这下就算是熟悉的人恐也不能即刻认出他的本来面目了。扶筝也收拾停当,取了件红色的粗布衣衫穿上,头上戴了枝刚从院里折下来的粉色花瓣就算了事。 只霍霆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尤其是在看到门外停放那抬小破轿时,颇为嫌弃的抬脚踢了踢:“你们就这么办事的?谁家成亲整这么寒掺?” 乔韫舟不以为意:“做戏嘛,那么讲究做什么。” “哪个跟你讲是做戏?”他自己都替扶筝委屈:“去帮她重新置办身行头,本王是穷疯了还是怎得?还有,门外那什么破轿劈了当柴烧去,给我重新整抬金镶玉的去。” “殿下,您现在的身份是窦大娘的儿子,叫大力,”乔韫舟提醒道:“谁家平头老百姓娶亲那么大阵仗?您当自个是土财主呢还金镶玉。” “时候差不多了,走吧,”扶筝适时的出声劝解。 霍霆不再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等回了京,一定还彼此一场如愿的婚礼。他牵着扶筝上轿,裴爙不忘嘱咐那些随行的轿夫:“我丑话说在前头,王爷和姑娘若有个什么好歹,你们都提头来见!” 一行人就这么理所当然的来到了金水城外,正巧撞上一对巡逻的呼邪小兵,为首那人将霍霆上下打量:“做什么的?” 霍霆赔笑道:“这不少时离家,好容易讨回来个媳妇儿,带回来给老娘看看。军爷,这也要查?” 那人被他满脸的胎记刺激的头皮发麻:“你长成这个模样能讨个什么媳妇儿?”这人坏笑道:“刚好给咱们哥几个开开眼。” 他说罢便要去掀那轿帘,霍霆手都已经摸到刀柄了,忽见一老妪急匆匆的拄着拐杖过来朝那呼邪人的手里塞了个什么:“军爷,这新娘的盖头随意掀不得,不吉利的,这点钱您拿去喝个酒,权当讨个喜气。” “你跟他们认识?”那呼邪人问。 “军爷说笑了,这是我儿子,那儿媳虽还未见过面,可我早拿她当半个闺女看了,怎么会不认得。” 霍霆也配合道:“娘,都说了让您在家里等着就好,怎么还出来了。” “一辈子就这么一次的喜事,我坐不住,就出来迎迎,”窦大娘转向那呼邪人:“军爷,大汗他不喜人在金水城闹事的,您看这?” “滚滚滚,赶紧滚,”为首那呼邪人道:“你儿子这么个歪瓜裂枣,媳妇又能强到哪里去,看到你们就想吐,赶紧滚。” “要论好看,还得属咱们朵儿拉,月宫里的仙子见到她都要汗颜。” “好家伙,朵儿拉的主意都敢打,你不怕阿尔斯楞劈了你吗?” “哈哈哈,他现在可劈不了我,”那人活动着自己的右臂道:“他的整条手臂,废了,被一个汉人女子挑了手筋,呸,丢人,我们的狮王一辈子都会被钉在耻辱柱上,劈了我,难道只用他的左手吗?” “我不明白,我们的王为什么要用一整座城换一个废人回来,阿尔斯楞的神话已经是过去了,我们会有新的狮王,一头比他更传奇的狮王。” 众人笑骂着走远了,霍霆一行人也由窦大娘引着在院落内安置下来:“你们今日都累了,早些歇着吧,我就住在邻院,有什么事你们随时吩咐就好。” 扶筝瞧见不远处一个小姑娘趴在门框上怯怯的打量着众人,看到自己也在注视着她,忙将小脑袋缩了回去,她走近在她跟前蹲了下来,掌心捻着一颗糖果示意她去接,对糖果的向往战胜了未知的恐惧,那小姑娘飞快的将糖捏了过来,不忘道了句谢谢。 “你叫什么名字?”扶筝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发现这孩子的长相似汉人,可头发和眼睛却更像呼邪人,边境之处常有汉女被劫至呼邪,一旦被劫,就算侥幸回去也要被人戳脊梁骨的,这孩子的生母都不为人接纳,更何况是这孩子,只恨世俗不容人。 “秋捡,”小姑娘弱弱道。 “她是我在秋日捡的,那时候小小的一团,还没人半截胳膊长,在那野地里怕要被狼给吃了,我就给抱回来养着了,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不是,”窦大娘上前牵住她的小手,她的胆子终于大了些:“姐姐,你和大哥哥是要拜堂成亲吗?” “真聪明,”扶筝称赞道:“你怎么知道呀?” “大娘说只有成亲的时候才穿红色衣裳的,姐姐的衣裳很好看。” 窦大娘道:“姐姐今日累了,大娘带你回去,先让姐姐休息。” “那等姐姐休息好了,我能不能来找姐姐玩?” “当然可以呀,”扶筝答应的爽快,小秋捡便乖乖的跟着窦大娘去了邻院。霍霆牵着扶筝入了内室,余下的一行人也各自分了房间歇了,院落虽小,好在干净整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