嚣张
宣旨的大太监几乎是马不停蹄的赶回了皇城,生怕走的慢了那些个蛮不讲理的上来找他晦气,天高皇帝远的,自己吃了亏也没处说理去,还好这一路还算顺利,到了皇帝跟前复了命,毫不夸张的感叹道:“陛下,您是不知道那些个边将一个个悍匪似的,逼着扶大人要钱要冬衣,否则就不卖她的面子,扶大人她小小年纪哪里拿的出来,那可怜见的眼泪都要出来了,老奴见了都直心疼呦。” 他这么说自然不是为扶筝出头,自己再怎么说也是在御前走动的人,谁不知道卖自己几分面子,可那些个悍将居然就真让自己闹了个没脸,这口气不出,他怎么能吃得下饭?是以他话里的意思也清楚,扶筝是皇上您派去的,这些人打扶筝的脸面岂不是就在打陛下您的脸面吗?这您能忍吗? 不过他这回倒真是算错了,听了他的回话,永治帝才算彻底安了心。于他而言,岭南早成了自己的一块心病,扶脩以身殉国,在南境颇有声望,他没办法明着削扶家的权,因此扶瀛也好,扶筝也罢,都只不过是自己制衡南境的一颗棋子罢了,等到这颗棋子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就是自己让南境彻底改头换面的时候,是以,南境越乱,那些个边将越不服管,自己便越放心。 “朕知道了,”永治帝脸色淡淡的,眼睛都没抬一下便甩手让他退下了,那大太监琢磨着永治帝的意思一时之间也不敢再多嘴。只侍立一旁的高迈无声的为那孩子捏了把汗,可惜自己也做不了什么。 “让扶筝整顿好南边早些回来,太子那边还需要她盯着呢,”永治帝边批奏折边吩咐,高迈虽然领了命心里却挺不是滋味,皇帝明知道扶筝在南境处境艰难,不闻不问便也罢了,还在算计着人的利用价值。 高迈摇了摇头,找了个小太监来,想了想还是不放心,遂让人找了逴来,低声道:“旁人去咱家不放心,只能嘱咐你了,南边的事陛下不会插手的,让你主子早些回来,别给自己招惹不痛快,凡事徐徐图之,不必急于一时。” 他这话说的隐晦,逴却将其中的意思摸透个七八分。旁的倒也罢了,他只是为自个主子不值,效忠了这么个狗屁玩意,到头来人家还在算计着她手里的一亩三分地。 逴没敢耽误,即刻套了快马启程。南境议事堂内,容、谢、沈三家早早的便在堂内恭候了,扶筝推门进来,这三人立刻起身参礼。 “臣容璟” “榭子衡” “沈致瑾” “拜见少帅。” 今日并无旁人在场,扶筝嘱咐人在门外盯着,随即阖上了门在主位落座:“诸位都是自己人,没那么多虚礼,坐。” 这几人互相看了看,最后还是容璟站出来不太好意思道:“那天有京中的人在,末将等不得已冒犯,少帅莫怪。” “做的很好,你们越是轻贱我,京中的那位便越放心,没什么值得怪罪的,”扶筝拿起折子随意翻看了两眼:“我时间不多,挑紧要的报。” “军饷的事……末将本不该开这个口的,这些个银两,前些年末将也不会拿这些个琐事来烦您,咱们南境平时赋税的零头也够抹了这个亏空了,可是扶家那两位少帅您也清楚,这些年将南境搞得乌烟瘴气的,末将等虽然听命于您,可是在明面上也只能由着他们胡作非为,军饷已经逾期两月未发了,再这么下去,迟早要生乱子的。” “开我的私库,先将这个亏空给补上,”扶筝答的干脆利落:“冬衣和鹿皮靴,让针司署入冬之前赶制出来,剩下的便看今年军田的收成了。” “这怎么行呢?扶、师二位前辈就留给您这点家当,这一下怕是要贴补进去大半,”榭子衡道:“末将那还有几处庄子,换了银子应当也不是个小数目,这军饷的事这次便从末将这扣吧。”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们,若真能凑得出来也不会向我开这个口。”扶筝说的真情实感:“诸位的父亲都是随我父亲战死在龟锡的,我身上背着这么多条人命呢,诸位未曾对筝生出半分龃龉,这些年反而对筝诸多照拂,筝感念这份恩情,平常受诸位相帮便也罢了,若连军饷都要诸位变卖家当,那筝也太不是东西了。” “少帅别这么说,”榭子衡敛眸道:“当年扶帅亲军被龟锡大军所困,扶帅原是能全身而退的,只因回头救我父亲战至力竭才被龟锡人双双斩于马下,少帅感念当年的恩情,咱们几个心中又何尝不觉得愧疚。” 沈致瑾也道:“咱们几个的老子哪个没受过扶帅的恩情,咱们几个又是师老前辈一手栽培提拔起来的,既然没机会报给扶帅和前辈,那就请少帅给咱们一个回报的机会。” “什么你欠我啊我欠你的,当年的那些个人命要记就记在龟锡和狗皇帝头上,”容璟道:“咱们几个追随少帅,一来为报恩,二来也为少帅能带咱们几个走出条明路,一雪当年之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