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芒
魏浅禾岂会真的将缘由告诉他,她笑一笑,打个哈哈道:“说了你也不会懂,暗卫第一准则你忘了吗,少打听。” 什么暗卫第一准则,她见过暗卫吗,知道什么。 顾沧恒明白她在明着耍赖,没好气道:“是啊,见异思迁、喜新厌旧,哪里需要什么苦衷。” 他句句夹枪带棍,不是奚落就是嘲讽,奈何魏浅禾今日心情好,连带着对他态度也格外宽容了些,说什么都不生气。 “我发现,你真的跟你主子一样,不顺心的时候说话格外刻薄。” 魏浅禾边向前走,边吐槽柳樟口下不积德。 顾沧恒却从她絮絮叨叨的言语中察觉,她对待自己的态度自然了许多。 两人的相处,不再带有阶级差距,平常了许多。 之前她对他,多少还有些敬畏、害怕,来自下位者的恐惧,但自从知道他是柳樟后,言行便渐渐肆无忌惮起来。 或许她觉得,此刻他们的地位是平等的,一个罪奴,一个仆从,还是个被要求保护她的侍从,她不必再仰视,所以放松了警惕。 魏浅禾没有察觉到顾沧恒的沉默,仍在侃侃而谈:“我就说我一定能办成吧,只要给了我机会,西柳村的所有女子,她们都能过上正常的生活。” 魏浅禾得意,顾沧恒却不得不泼她冷水。 “你何必搞这么声势浩大,安分待在一隅,有余力自保不好吗?在西柳村这种地方,重要的是守拙,切莫锋芒毕露,当了出头鸟就是活生生的靶子,下场不会好的。” 隐忍藏拙,这才是以前他了解的她,所会选择的路。 一个人为什么变化会这样大。 顾沧恒仿佛在重新认识,这个叫魏浅禾的女子。 魏浅禾却仿佛听不懂他在提醒自己什么,仍旧一味沉浸在与宋青乔一拍即合的喜悦上。 “可是这一切正巧是青乔哥哥需要的啊,他夸我雪中送炭唉,我怎能不接着往下做?” 魏浅禾故意装听不懂其中深层的含义,与他鸡同鸭讲,各讲各的,仿佛根本不在一条思路上。 她总不会告诉他,自己是根据顾玖翎会有的选择做出的判断,按照从前,她的确会选择隐忍,但如今,她既然有能力去解决,她就想要帮她们一把。 顾玖翎是天选之子,她博爱世人,只有选择跟周围所有人一起活下去,而不是想着独活,才有翻身的可能。 魏浅禾坚信,好处往往隐藏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她虽然不知晓自己未来的走向,但她知道顾玖翎的路是怎么走的。 所以只要她一步步按照顾玖翎的方向选择道路,到最后,一定能彻底逆天改命。 “把你那该死的青乔哥哥这个称呼改掉!”顾沧恒忍不可忍。 魏浅禾哪能想到他对这个称呼反应如此之大,但她本来也是为了恶心他转移注意力的,倒也歪打正着。 “在你面前不这么叫好了,发什么火嘛。”魏浅禾莫名其妙,挑了挑眉。 但这丝毫影响不了她今晚雀跃的心情。 很快,王城收到了上头传递下来的消息,整治西柳村,配合魏浅禾。 他感觉荒唐,什么时候军营里要去听一个女囚的指挥,但他不得不执行将军的命令。 更快的,他发现魏浅禾的确有点本事。 她首先收集记录西柳村女子们擅长的技艺,将她们分门别类,重新分配成医药组、绣工组、织布组,也有什么都不会的女郎,就会分到日常下地劳作的小组里。 医药组的医女,要求每日巡查伤病士兵病情和饮食起居情况,以便及时发现并安排医治。 绣工织布组,则负责紧赶紧的做出绣活儿,好拿出去卖钱。女郎们里也有擅长字画的,却被她一下子否了。 因为字画收益最慢,得往后排,绣工却是立竿见影的,能马上进账的。 她们当前最重要的是立有成效,以最快的速度收益,好堵住那些反对的人的嘴。 这些反对的人里头,从几位都督先后到宋青乔帐子里表达不满,再到营地里的士兵义愤填膺,最后是西柳村内部,亦有少部分女郎不愿。 如魏浅禾所猜想,困难重重。 宋青乔帮她挡住了大部分的责难。 这其中,英娘的反应是最激烈的,因为她得之不易的权威受到了最大的侵犯。 被分去下地劳作的女郎更不满,因为以往三五个人的活计压到了一个人身上,她们有些人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现在要重新靠双手去挣钱、劳作、吃苦,比杀了她们还难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