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后患
她,妇人已经卸去伪装,她不算老,靠着龌龊的生意将自己养得丰腴圆润,尽管如此,她手指细长,面颊与身材相比有些尖细,宽大衣袍将身体一罩,腰背一弓,完全可以乔装成老妇模样。舟舟假设自己喝醉后没有人在一旁看护,她定会被这人抓走。 方婆说完最后一句话,舟舟抓住细节问:“同行一路,你说最后才知道本郡主的身份。” “是、是真的。您上船时,身上软弱无力,站起来都费劲,您起初是想与我们说一些事,但那时嗓子哑得厉害,我们听不清您说的话。后来船走远,您恢复一些后,又不怎么说话了,只是盯着我们看,您不吃不喝,我们怕您撑不下去,就灌……喂了您一些粥。” 舟舟懂了,她登船之前已经被人喂过一次药,登船之后又被灌了一次。她重新梳理一遍经过,有人在古泉村举着她画像等待,此事定然蓄谋已久,而她那日与闻人璋大吵一架,出走的理由充足,正好给那人动手的机会,能如此迅速利用时机将她送走,凶手多半藏在赴宴的人群之中。 为何偏偏挑中了她,她与什么人有过节? 舟舟最大的几个对家都在宫中,她平日与京中那些名门闺秀相处时,虽称不上相谈甚欢,但也没针对谁放过狠话,应该不至于被人恨到要死的地步。还是说她无意中得罪了谁,但她没看出来? 还是得回京去查,也不知凶手有没有逃离京城。 舟舟看一眼方婆:“你说另外三人被杀,只有你一个活着来到桃花渡。” “是。” “你既然活了下来,还能走这么远的路,为何不逃。” 方婆眼里露出恐惧的光:“那人威胁我,说要是不找到您,他定要我性命。” “所以他放任你一个妇人在外寻人,自己在古泉村等待?” 方婆伏在地上说:“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但事实如此,我绝无半句虚言,您看在我全都交代的份上,饶我一条命吧。我对着佛祖发誓,以后每日行善积德,以赎我之前犯下的罪过。” 舟舟盯着她虔诚懊悔的身影,突然问:“你再说一遍,对面出多少钱买我。” 方婆身体一颤,仿佛谎言被人戳穿,贴在地上的手指有那么一瞬间因为抓地用力而发白。 “对一个要杀你的人,你真信他会依照约定交付金银?” 方婆一言不发,将头埋得更低。 舟舟若有所思,话锋突转:“罢了,瞧你是个可怜人,没了丈夫又死了女儿,看在你对着佛祖发誓的份上,暂且留你一条性命,你且记住这次教训,按照先前所说,每日行善积德,不可继续作恶。” 方婆不可思议地抬起头。 杜若劝道:“郡主,不可。”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舟舟对上方婆视线,“本郡主并非心肠歹毒的恶人。” 方婆听她这么一说,仔细回想,自己千方百计试探舟舟现状,发现舟舟遇见乞丐赏钱,险些被江湖艺人的烈火灼烧也不恼,虽然命人审她一夜,但也没将她折磨个半死,说不定真的愿意放自己一条生路。 “多谢郡主!”方婆反复在地上又叩几个响头,走时当真无人阻拦! 方婆回头望了一眼,担心她反悔,匆匆加快脚步。 直到她身影快消失不见,舟舟才对杜若说:“跟上去。” 人为财死,如果她仅是一个为财舍命孤身来到桃花渡的牙婆,便也没有了继续留下去的价值。 * 方婆没有直接离开,率先回到住处收拾行囊。 她在屋里焦躁地踱步,抬眼间,忽然发现窗户开了一条细缝,吱呀晃动的声响令她神色大变,面上露出草木皆兵的恐慌,她探头出去看,并未发现有人在附近。方婆后怕地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我得走了,早知就不来了,这个地方留不得。” 她收拾包袱准备跑路,她担心舟舟派人跟踪,时不时四下张望,一路上看见乞丐就往破碗里扔铜钱,瘦弱的乞儿朝她致谢,方婆见状,心中居然真涌现出一丝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的悔意,她原打算去车行雇车,被那股悔意一催,鬼使神差改道去佛寺烧香。 掏钱扔进功德箱时,她动作一顿,将一把碎银抖落些许,剩余的钱才丢入箱内。她花钱一向大手大脚,倘若要她转行,思来想去竟没有一个行当能让她过上曾经那般优渥的生活。 方婆在山林中漫步,不知走到哪片角落,小径两侧山花烂漫,一个年轻女子弯腰在林间采花。方婆停下脚步,那双眼不受控制地打量女子容貌,心中不由自主地给出评价:上品。 卖了她,不仅能补足这些时日的亏空,还能大赚一笔。 她发誓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