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示威与示弱
轻又慢,一字一句地说:“不拒绝任何东西,是渴望得到一切。别抢走我们任何东西,是畏惧失去拥有的一切。把渴望与畏惧夹在恐吓行为之中,是要示威呢?还是要示弱呢?” 听到这句话,库洛洛沉默,那句宣言虽然是他拟定的,但他从没有仔细想过宣言背后暗含着什么。扪心自问,当初拟定出这句话的自己,到底抱着怎样的心态,库洛洛现在已经分辨不出了。 短暂的停顿之后,未寻继续说:“因为渴望得到,所以去抢他人的东西。在这过程中,被他人抢走了自己的东西。因为愤恨失去,所以再去报复他人。能用‘我们不拒绝任何东西,所以也别抢走我们任何东西’来标榜吗?” 她的声音虽然很轻柔,但问题一点都不柔和。她用平静的语气,问出了一个很尖锐的问题,基本没人敢当面问蜘蛛的问题。 库洛洛笑了,他的声音也很平静:“呵,你是想说我们自作自受吗?” “你对别人做了什么,别人反过来对你做相同、甚至变本加厉的事的时候,有什么话可说?我把这个称为‘愿赌服输’,如果您想用‘自作自受’来总结的话,我没有异议。” 帮派之间的斗争仇杀,本质就是跟人玩比谁拳头大的游戏,都用不上“成王败寇”这个词来形容,就是个输与赢、输得起输不起的问题。既然走上这条路,愿赌,就要有能赢和服输的心理准备。 她这样说,反而让库洛洛一时找不到什么话来说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所以我应该接受这个事实,不该伤心?” 未寻摇头:“愿赌服输和输了会伤心是两回事。理智上接受事实,情感上还是会伤心。” 接受赌局是接受赌局,伤心是伤心,二者不能混为一谈,也并不矛盾。 库洛洛又是一阵沉默,一缕月光缓缓移到他面前。 他看着那束月光,平静地说:“情感这种束缚,真的很麻烦。最开始明明只是想得到而已,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束缚?真是麻烦。” “想得到什么呢?” “什么都想得到,能抓在手里的、不能抓在手里的,都想要,天上的月亮也想要。所以,就想着要做点什么、改变点什么。一开始,是想和大家一起世界巡回表演的。” “表演什么呢?” “吹替,现场给外语影片配音,有时还加些肢体表演,还会制作表演的道具,聚在一起排练。我负责翻译台词、分配角色、组织排练。” “排什么片子呢?” “《清洁战士》,很多年前流行的东西了。你看过的,你应该不记得了。” “记得,有朋友给我推荐过,也是流星街的人。她说她在外面看过这个,到了流星街,又看过一群少年组织表演的现场版。就是看了这个表演,她才决定留在流星街的。” “你那个朋友不是流星街原住民?” “不是。” “那她为什么来流星街?” “逃难。她从逼她出卖身体的人类那里逃出来,一路被追赶到流星街,被多恩神父救了。多恩神父给她找了住处,后来就留在了流星街。” “……多恩神父死了。” “嗯。” “你认识他?” “嗯。” “他是飞坦的教父。” “嗯。” “你知道?” “嗯。” “飞坦是不会告诉谁这件事的。” “神父去世的时候,他在。” “……神父说了什么?” “安排教子的出路,分配他的所有物。” “神父肯定提到了飞坦。” “嗯。” “神父说了什么?” “让他回去看看他的乳母。” 听到这话,库洛洛笑了,笑得颇有些自嘲的意味:“飞坦不会答应的。” “嗯。” “他早就决定再也不回去。” “嗯。” “飞坦是个很执着的人,他认定的事就不会改变。” “你们都很执着。” “我们?” “嗯。” “更多人用极端、偏激来形容蜘蛛,而不是什么执着。” “嗯。” “你觉得用哪种词都一样?” “嗯。” 一缕月光自舱门外照进来,照亮她靠在舱门的身影。淡淡的月华笼罩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