缕金阁
芝心中颇有一番波澜,此事木已成舟,无论如何,也只能重重拿起、轻轻放下,沉默了半晌,方说道:“此事既然已大功告成,你便戴罪立功吧!自古所言兵不厌诈,如果不是你,也不可能有今日之功。只是下不为例,以后再有如此行事,一定要先和我报备清楚。” “是!” “我离开这几天,可还有何要事?”默了片刻,班芝转而问道。 “回长公主,确有一事!毗邻无象山之处,淫祀之风越演愈烈。淫祀由来已久,本来朝廷对此民间陋习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如今,他们竟用活人祭鬼,或村民裒钱买人以祭,或捉行路人以祭。追求杀人祭鬼的信众们,还将祭品分为了三六九等,朝廷贵族品阶最高,其次是修行的行者,最末是妇孺,惹得行路人绕路而行,民怨载道。”王玉成娓娓道来。 “西凉国边境之处统管本就松散,故而当地民众信巫鬼,重淫祀,实难教化,没想到,久而久之,竟然已发展至此。”班芝早已对此事略有耳闻,但她近年来一直困囿于朝中权力斗争,实在无暇多顾。 “不止如此,即使是城中大小官吏上任,都不得不屈尊俯首,先淫祀鬼仙,才能走马上任,而且无论大小事均以淫祀鬼仙的名义发号施令方能有效。如此这般,实在已到了必须压制肃清的地步,否则此风传至中原,可将会祸国殃民。”王玉成铿锵有力地说道。 “此事事关重大,如何派兵遣将,还需从长计议。”班芝说道。 “是。除此之外,长公主,玉成还有一事回禀,华珠夫人近日已携女远赴南华国参加南华国皇子的分封典礼。”王玉成缓缓说道。 “此事我离宫之前早已知晓。郡主虽然被华珠夫人养的刁蛮任性,但二人自幼青梅竹马,倒是天生一对,算是良配,他日如若湛翼登基,想来也与西凉国有益无害。” “长公主所言极是,但公主有所不知,兰公主她数日之前也来寻我,想私下离宫出行。我见她言辞恳切,便应允了。” “兰儿,这个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她私下离宫所为何事?怎么,难道……难道她也倾慕于湛翼吗,那时年幼,我竟不记得他二人......”见王玉成将两事相提并论,班芝便猜想到其中关联。 班芝又想到华珠夫人和韵音郡主前些日子来向她辞行,她明眼可见韵音虽然经过精心的妆扮,也掩不住痛哭过一场的痕迹。 那对母女二人貌合神离,显然是韵音压根不喜这门亲事。然而看破不说破,却是她做长公主这么多年来的智慧。 这亲贵结亲,自古便没有多少能两情相悦的,连她亦是如此。华珠夫人心意已定,她也无可奈何。只是没有想到班兰竟也牵扯在其中。 “长公主明察秋毫,在你离开那五年里,湛翼还有一次来西凉国为质,曾经在因缘际会之下救过兰公主,兰公主就是在那时对他暗生情愫。不过,这也正常,又有哪个少女不怀春呢?”王玉成浅笑道。 “当年之事,这些当年之事都是兰儿对你所言吧!” 对于这个妹妹,班芝确实不算亲密,但当初回宫后听闻她被折磨成病怏怏的弱小不堪,不免为她那不成器的母亲心有所愧,这几年倒也是真心相待,不仅传授她一些武功防身健体,也派人教她技艺礼仪,虽不完全算亲自调教,但也是尽心尽力。 可是,她竟然宁可将这等闺房隐秘之事告知王玉成,也不愿与自己倾诉一句…… 见班芝神情稍显落寞,王玉成说道:“长公主,这您可错怪兰公主了,你二人虽同为公主,但境遇却是千差万别。她见您为国日夜艰辛,竭尽心力,又怎能忍心以此等闺中小事叨扰呢。而且她自己也明知道华珠夫人原乃南华国公主,这些年有恩于西凉国,亦从未想去和郡主相争,她所求独自出宫之行也只是想解开心中之结,所以趁你离宫之时求助于我,如此也不会致长公主陷入两难境地。” “是吗?” “此事无甚相关,为臣又有何故相瞒?臣见她情深意切,却又想多方周全,实在难得,便自作主张,同意了让她自行出宫了断情缘。” “也罢,兰儿这几年经我亲授,也精进了不少。哪怕是江湖游走,也能独当一面,料也不至于出什么危险,她历练一些也好。她和我不同,比我倒是自由自在多了……” 或自己修行所得的治世谋略,兵法布局,又或他人传授的高超武艺,虽让班芝站上了权利之巅,但也像是枷锁一样让她沉醉于其中不能自拔,班芝倒是早已看透了这些。 “长公主真是谦虚了,这几年来经您的调教,班兰公主可谓脱胎换骨,颇有公主风范,料想湛翼那小子见了她也会刮目相看。”王玉成笑道。 班芝听罢,也只能摇摇头,这男女□□……这男女□□的确是难以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