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升恒通让钱“飞”
“苏州回来后,你与我抱怨这世道土匪横行,流寇当道,坐商不得,行商无保,钱庄对于走商的商人等同虚设,一车银子存进去换了一张无用的兑票,不能出城,形同虚设,若不改良,让商人跨境经营,将无业可展。”大哥邀上我走一道,一走便到了清芬亭。 已至冬月,仲冬时节草木皆阴,不再得向阳之势,湖面隐现有冰,整个后院寂落冷清,意境凉凉,实难让人生出留恋之情。 从江南回东都,提心吊胆了一路,我捻出个想法——钱当恒通。 票汇早在一百多年前就有,主要是因为当朝国库空虚闹钱荒想出的不得已的法子,后来遭禁。当时钱币紧缺,各地禁钱出境,军、使或商为顺应朝廷管制,出界前都需在进奏院以钱换证,最后再合券取钱。 不论军商还是节使,连最基本的钱财性命安慰都保全无果,还谈什么坐走行进? 既然朝廷不做,不如就由我们来做。 汇升恒通是当朝最大的钱庄,分号四十二家遍布各大州府。钱庄大掌柜高乔运,他的大女高珮莘蕙质兰心,嫁给了利州知州易琼。二女高珮蓁玲珑剔透,去年四月与陶瓷大商陶冶然长子喜结连理。高家趁彩头赶了个双喜临门,五月再将秀外慧中的小女高珮莀嫁给了韩百万长子韩赟。 喏,她就是我大嫂。 近水楼台当然要先得月,借着与汇升恒通攀亲家的便宜也要让票汇重新融通于市,何况自从结亲后爹爹就与那高老爷子热乎得犹如亲手足,山西的五家分号我韩家就占去了一半的得益,区区一个票汇,于民得便于商有利,总不至于放了肥肉不咬啊? 我有青云之志,一到东都便将江南之行说给大哥听。 然而有勇当有谋,“票汇”广惠军、民、商,是人人皆知的生财之道,何止我一个黄毛丫头想得出? 想得出的人何其多,做得到的却寥寥。大哥说,钱庄要将票银汇通,并非钱庄一厢情愿就能说通就通,首先朝廷须准,准后钱庄须通,这票银才能“飞”得起来。 大哥一句“不要暴马冯河”,就将我这念头蹿蹿燃动的小火苗的掐灭在漆黑的灯油里。 我哪里敢暴马冯河,明明是小马过河,还没俯身摸上石头,就被淹没在洪潮大浪里。 罢了罢了,既不让“飞”,这走商的就等强筋健骨,练就十八般武艺后方可行游于天下四野,也不失多得一项才技。哪日要是生意做不下去,再不济,改行耍卖武艺,也可以养家糊口。 我想起与二哥被劫那刻的神情,不禁颤了颤,心有余悸之时又为他日后走生意的境遇捏了几把汗。 我原本早就将这事放下,大哥又重提因果,为何? “年初卓晖将军以水军攻下蜀国境地,收川蜀于我朝版界,十月太子殿下又率大军灭了汉平的刘义,圣上大悦。上月中旬至今递上的折子,凡举贤者皆奖,能人皆纳,献良策者皆赏,善措皆准。”他说得情动绪起,神动九霄,一番热血沸腾。 当今皇上志在一统中原,从开朝至今平叛乱扩疆土乐此不疲,对迟迟不顺的要灭,对明臣服暗部署的要铲,对只求自保的要防,俨然一派“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之势。 听闻这刘义也是一贯的桀骜不驯,死不称臣,在治国上又无雄韬伟略,不但听信谗言妄除忠良,还委政宦官,皇帝几次劝降未果,索性剿灭,他还真真是自求速亡。 大哥顿了顿,郑重地看着我,接着道:“刘济敏大人乘此等良机提策十二条,其中一条就包括启用‘票汇’。”他目光灼灼,炯炯神聚,热烈到仿佛能穿过我,看到几十年后钱币恒通,票汇八达,诸国诸番的商贾走贩,都以票汇而得惠利,互通有无,不以禁币而不往。 “大哥做事向来精筹密划,有想法,懂部署,既得汇通八达,朝廷、商民,韩高两家,都将受益于此,正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钱币融通利国利民,当然是良策,不过被自己夸得如此神乎,呃,也着实显得妄诞。 “妹妹谬赞。要没有你提醒我,这票汇的折子也递不到圣上那去。”他道。 我眨巴眨巴眼,“确是我提的,可如果没有你,我也只能挂在嘴边碎碎念上一阵就作罢了。再来这好点子也不是从我脑子里蹦哒出来的,也不过是前几朝的能人种树,到了我们这年岁便借一借,承荫罢了。要谢还也当谢大哥那书房中的卷册纸墨,我没长成只学女红书画的闺秀,还多亏了它们。” 大哥一笑,道:“我从来觉得,韩家的女儿,不输男。” 他口气坚定,在我记忆里,每每我让他觉得骄傲之时,他就用上这句给我正正气。 “二十一年来极力繁茂向山上,没有长歪也没有倚偏。论气概与见识,比不得你们这些铮铮好男儿,却也不能给韩家与爹爹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