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劫
紧上了自家的米铺,就没有积蓄可供销给周同发。姑父加急传书到了东都,爹爹当即开仓送粮,两艘大船走水路将一千五百石白米运至苏州。称为雪中送炭并不为过。 周同发是个爽快人,得了大米活了生意挣了银子,拿了手中的现钱付清了一船米钱,当即表示待他周转货银后,一月内将余钱付清。爹爹信得过周同发,更信得过韩家的齐姑爷,但亲兄弟也需明算账,东都粮仓里送来的米,结钱自然也进东都的账。爹索性不劳烦姑父跑一趟,直接让韩衍九月上门收账,来回一天的功夫,添不了多大麻烦。 银子到手,韩衍如释重负。 临武与广树一人背一袋白银,虽然藏的好,但袋子过大也有些招摇,我与韩衍合计将银子南市街上有家钱庄,不如把银子子存在庄里换成兑票,待回东都前再派人来换回白银,在带回东都。 到了钱庄,韩衍用银子换了兑票,趁着时候尚早,我们加快回程。 然而半个时辰后,韩衍就后悔没听姑父的话。 韩衍握住我手时,我周身一激灵,感觉到他传递来的信息——他与我虽为兄妹,但这样的举止掰上手指能算上来的也没有几回。 我摸到了夹在我掌中与他掌中的一层东西。 “别动,更别显慌。”他笑得可假可亲切了。 这话怎能叫我不慌。 “收手时将这纸给碧溢。”他小声道。 我们被盯上了! 余光瞥过右前方着短衫扎头巾的男子,神色与穿着相异,频频警惕朝后方顾盼。 劫匪!后头少不了有接应的人。 若无其事地藏好“兑票”。我清醒着脑子使劲回想哪里能寻得到衙门的影子。这些人不管是匪是贼,今天都缠住我们了,保不齐就是在钱庄门口,一直尾随到这里的。 被劫事小,损伤事大,要是真有不测,只有仰仗官衙才能讨回些公道了。 大市一派富庶和乐,我等处却暗潮涌动,他们只管时机一到,就强取豪夺。广树与临武早已是临架的阵势,碧溢紧挨着我做好护主的准备。 我们顺大街要朝闹市走,然而这几个劫匪却从前后左右紧逼,我们要想甩开他们,迫不得已穿两幢大屋间了小道。 这小道狭长,左右只容得下一人行进。我紧抓住韩衍,生怕一转瞬他就不见。 小道走了好久也不见头,我心中只能默念“快了快了不要慌”,回头却没见那几人跟着,我暗喜一定是他们察觉我们已转方向,或许那头就是大路官衙,他们弃了猎物以保命,是匪徒行劫之常情。 我只求无难避险,平安回去才好。 走了许久终于愈见亮堂,前方到头了,我暗喜,如此敞亮一定是热闹的大道。 一二三四五,五人悉数从小道走出,只见眼前的确是大道,明亮宽敞,却甚少人烟,而这六个劫匪,靠着路旁的树荫遮蔽,让我们错觉刚才已经脱险,殊不知现在才是羊入虎口。 唯一的一家杂货铺,掌柜的在观望了形势后,赶忙插上门闩,关张歇业。 我将手头的纸塞进碧溢怀中,大声对她说:“你拿着兑票,赶紧跑!” 碧溢怔怔地看着我不动,韩衍厉声一喝,吓得她拔腿就跑。 她松开我朝立即往原路折返劲奔。那六人中在后头逼近的两人立刻追出去,调虎离山计虽未成,对敌四人总好过六人。 我们四人对四人,有胜算的。 临武与广树将护着二哥和我,挺身而出,赤手空拳与其中三人对搏。 起跳挥拳,手劈脚踢,接招过招。临武好战,广树亦善战,其中一匪徒见逐渐失势,遂从腰间拔出短刀,反握刀柄,趁临武不备,用力朝他的右上臂一划,袖断皮破,见肉血淌,临武往回一闪,左手抚住伤口。 这一刀伤得深。 广树劈晕一个,转身踢飞另一人手中刀子,临武得以喘息,可短刀何止一把,最初对付三人中最壮的那个不知从哪里抽出刀子,这刀子比刚才的短刀长而宽,狠着力往广树的肩上砍去,广树躲开,才免了断臂之痛。临武见势捡起地上的短刀,双方暂僵持住,赤手空拳成了短兵相接。 被韩衍拖住的那人回转身一掌劈在他肩头,嗅处银子的味道立刻就朝我龇牙扑来。 韩衍反身腾手抓住他的衣襟,上脚朝他膝盖后方狠踢,他当即跪下。 我的脑子一空,被他刚才的厉害样子吓住,趁着疏漏怀揣着真兑票逃走。 然而跑不过半条空街,我就发现追着碧溢的两人赫然出现在我身后,跑得甚快。 他们没追上碧溢?或是碧溢已被伤?不知她现在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