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
何霆昭和林谨然之间的婚事已经请过期了,只剩下亲迎这一步就名正言顺做夫妻了,叫上一句姐夫也担得起。 别家的嫡女庶女可能还有三分相似,但林谨然和两个庶妹真是半分相似也没有。 乔儿茹儿萍儿三姐妹都是巴掌脸柳条腰,言行神色跟何青圆想象之中很不一样,还未言语,眸中已有泪光闪烁,瞧着楚楚可怜,竟没有半点猖狂气焰。 “怕是有什么误会,郑石头他们几个都是来送家眷这一路,做脚夫卖力气使唤的,来去路上赏赏山色,断没有叫他们进去住的道理。护院都是外院朱大管事手下的人,更是爹爹的人,又不是吃干饭的。至于这几个妇人,那都是蠢脑子热心肠,仰慕姐姐才名,想沾沾仙气,也叫几个小的染点书香,绝没有旁的意思。” 林茹儿十分乖觉,见势不对已经换了口风,只说这个那个,直呼其名,不敢认一句亲戚。 一番话倒是把两个最要命的罪责摘干净了,何青圆觉得她们大概也真没想做什么出格的事,在外人眼里总归是一家子女眷,一个名节有损,剩下两个也会有连带,这事儿就像用狗撵人,纯粹恶心她们来的! 何青圆正想着,就听这把原本低低怯怯的声音忽然一扬,惊道:“呀!三娘!你的嘴是怎么了?” 何霆昭没接她的话,握着缰绳纵马走到马车边上,俯身同林谨然说了几句话。 林茹儿捏着帕子遮遮掩掩地觑着,耳朵里隐约刮过林谨然的泣声,撇撇嘴,眼神一扫,落在季悟非面上,又往下一睃,观他通身的气度。 林谨然得了何霆昭几句安慰,心中有了底气,清清嗓子道:“今日原是我要了这庄子待客,你们非要请什么舅舅舅母来,好,你自认了长姐做母,不认嫡母做母,也便罢了,左右是我窝囊些,退避三舍还不行,还叫你家这些贱人贱妇追出来攀咬!幸而今日这里不只我一人,还有何家妹妹,季家公子,什么家丑不可外扬,我也顾不得了,都叫他们都替我看着,你们到底能以庶欺嫡到怎样的地步!!” 不认嫡母做母这句话已经很严重,可若是在宅院里头,林茹儿和林萍儿自有好些阴阳怪气的话可以说,但眼下来了人给林谨然撑腰,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们。 何霆昭在兵部任职,官虽不大,但岳丈铺路,他又上进,自然有前程。 何迁文的大学士也不是虚职,季家嫡系没人做官,但在京中是越不过去的望族。 林茹儿和林萍儿满口的‘不敢’,帕子都被眼泪浸得透湿,这样说哭就哭,真也算得上天赋异禀了。 林萍儿给下人们使眼色,把几个舅舅舅母押着跪了满地。 何风盈冷眼看着林谨然耍威风,心中暗道,‘原也不是没舌头,这不挺能说的嘛!只是没个男人撑着气短三分,能嫁给我阿兄也算她走运了!’ 林谨然几人一下车,林茹儿和林萍儿便齐齐跪下了,她们的身子像柳枝一样,早早预备着被春风吹弯。 何青圆莫名地感到一阵熟悉,就像她一旦走进窦氏的佛堂,膝盖就会自己找到蒲团,然后认命的跪上去。 “姐姐可千万别这么说,咱们只认一个母亲,只有严家一个外祖。这,这都是妹妹糊涂了,只可怜她们都是乡野粗妇,这辈子没见过什么世面,所以才想领着她们在庄子外头转转,但真没想到会同姐姐们碰上,姐姐们不是从后山出去赏枫的吗?” 林茹儿含泪诉说,还忍不住刺上一句,见何霆昭冷眼,又连连认错。 林萍儿年纪更小,顶着一双泪眼跪哭,看起来格外无辜可怜,又一副少些忌惮,心直口快拦不住的做派。 “原是阿姐在宫中递出话来,说梦见姨娘浑身湿淋淋,边叩头边说着‘求娘娘怜惜她,给她修修坟,在下边实在苦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了姨娘几个响头的缘故,阿姐醒来便觉身子不爽,如有重物拖赖着身子,圣上请来御医替阿姐看过也无用,阿姐只好叫人带出口信来,让我们请托姨娘家人为她修坟守坟,阿姐的身子这才好了起来,不是我们姐几个非要同姨娘家眷往来,只是这亲缘断绝,老天爷也看不下去啊。” 为人妾室,即便生子成才,为她求得诰命,死后都很难葬入祖坟,更别提林乔儿姐妹三人的姨娘早就死在林乔儿入宫前夜。 何风盈在知道林谨然与何霆昭订婚后,让冯妈妈去打听了不少林家后宅的事情,其中就有这一桩。 冯妈妈曾说:“哪有这么巧的事,便是真病入膏肓了,得了这个好消息,也该回光返照,多活几日才是。” 何风盈揣测这或许是林乔儿与严氏谈妥的一个条件,只有姨娘身死,林乔儿才能入宫。 这事儿何风盈只同董氏通了气,并没有告诉何霆昭,何青圆更是无从知晓。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