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般被拉了回来,在犹豫什么?还是先把妈妈叫醒吧。 于是,左手生硬地敲了敲门,右手依旧拉着白音。 屋内没有反应。 “妈?你醒了吗?” 又敲了三下,依旧无人应答。 这次白音也跟着敲了敲门,一并喊: “妈妈,你有把阿音的画画好吗?我可以来拿嘛?” 毫无声息。 白晚拉着妹妹的那只手的温度逐渐下降,不知从什么时候冒出了涔涔冷汗…… “妈!我们进来了?” 她不由分说地用力拉开了门闩,但眼前这荒诞的场景,令她感到自己还身处梦中—— 麻雀还没开始叽叽喳喳,她还没有被吵醒,还没有打开窗子,画册还没有掉,阿音也没有吵闹着要画,她的周末还应该在床上等待着自然醒…… “妈妈——” 白音先失声喊了出来! 但就在那一秒,白晚本能地跪到地上,双手用力捂住了妹妹白音的双眼,尽管眼前的景象她自己都无法相信…… 母亲躺在床上,面容平静,手腕上的鲜血滴落到地板上,几乎已经凝固,而雪白的床单也被染红—— 仿佛洁白的雪原上开出了嫣红的花蕊,像母亲平日里最爱的留白式作画,神秘又震撼。 她们的母亲那样忘我地眷恋着自己的艺术,此时此刻却如同一幅凄美落败的画作,安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 长大后的白音,总是会想起那天清晨,后来的很多细节,就像是一场蒙太奇的记忆…… 在姐姐白晚蒙上她双眼的那一刻,她是明白的。 妈妈走了。 据说后来还看到了她的遗书,是自杀。 也许她嫁给爸爸后的日子并不快乐,也许是因为爸爸对她的天赋无动于衷?她那时候还不太明白。 最终白音也没能问到她,那幅画到底画完了没有?可能妈妈并没有画吧,一个对这个世界毫无眷恋的人,怎么会有心思作画呢? 而那天,姐姐白晚在看到母亲的遗体后整个人就失控了,直到有人来现场处理,她疯了般地跑去白长黎的会客厅,不由分说地就开始疯狂辱骂着自己的父亲,和那个叫做陈菁云的女人…… 白音在门外听得真真假假,她一直在喊: “是你害死了我妈妈!我知道是你!是你们合起伙来害死了她!我要报警!你们谁都别想好过!” 看着姐姐从会客厅踉跄地冲出来,不小心撞到了她,她永远都记得姐姐那狼狈的模样—— 满面泪光,发丝凌乱,可她眼底的冷漠和愤恨却像是一把藏不住的匕首。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却将她留在了这里。 大概过了一个多月,听说失踪的白晚出了车祸,沿海高架失事,尸体都没打捞上来。 “所以姐姐不回来了吗?” 年仅八岁的白音在听到这样的消息时,没有泪如雨下,反倒淡定又懵懂地问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姐姐……现在暂时回不来了,等阿音长大了,也许她就想你了,就想要回来看阿音了。” “长大还要多久?” 白长黎的表情五味杂陈,他一手将小女儿搂入怀中,口中却不停地叹息。 她还这么小,该如何承受得住母亲与姐姐的相继离世啊,她是那样的崇拜着母亲,并依赖着姐姐。 但其实,彼时的白音就已经明白——妈妈和姐姐都去世了,父亲却还假装安慰自己,姐姐只是暂时离开……以为她还什么都不懂。 真可笑,她为什么要懂呢?她也希望自己不懂,这样她也根本不会在意后来发生的一切—— 深秋时节,白长黎与那天在场的女人陈菁云举办了婚礼,她带着自己的儿子陈翊,搬进了白家的宅子里。 妈妈和姐姐走了,陈菁云母子来了,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可是却什么都变了,她的心像是已经被搬空了。 白音的童年就在那个秋季戛然而止,止步在那个姐姐被麻雀吵醒的早晨,止步在那幅妈妈永远未完成的画作,止步在自己在看到妈妈躺在冰冷的床板上,被姐姐白晚紧紧捂住双眼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