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山洞内,一大一小盘坐在地上。 沐南心看着正面无表情盯着自己的十璟,好似她做了什么对不住他的事,一副随时准备质问的架势。 总不能同他干瞪眼坐一天,她先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她昨日寻了好半天才找到这隐蔽之处,他如此巧合就找来了这儿? “只准你来,不许我来?”十璟回嘴。 她问东,他偏答西。在沐南心听来,这不就是小孩子在置气吗。 关于带娃,她颇有些心得和经验。天青不高兴的时候就会像他这般,浑身都带刺,逆毛如何也顺不好。 她遂换个问法:“这荒郊野岭的,你大清早跑来做什么?” 说着,她右手不经意触碰腿上搁着的红玉髓,忽警觉到什么,脸色骤变。 不等他回答,沐南心拿起红玉髓就问:“是这东西引你过来找到我的?!” 十璟瞟了眼红玉髓,视线落回她脸上:“你要是嫌我送的礼物不够贵重,直接还给我就是,何必故意污蔑一个小孩!” 污蔑一个小孩.....沐南心握着红玉髓的手松了松。 昨日收下这份礼物时,她本没有多想。但山洞的位置实在过于偏僻,加之有草木遮挡,他却碰巧找过来? 而她身上唯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是这枚红玉髓,令她如何不起疑? 但眼下无凭无据,确实不能妄下定论。 她脸色恢复如常,对他轻声慢语:“你与我说明白就成,我哪能污蔑你一个孩子。只是有些奇怪,你不好好待在湖边,怎么跑这儿来了?” 十璟这才解释:“我去年在这儿住了一段时间,那时将拾捡的一枚蟒齿留在璧缝中。过两日要随爷爷回家,便想着取出来。” 说罢,他起身往洞内走去,行有七八步停下,然后抬手在石壁的裂缝间扒动。 沐南心扭头看去,这才发现他找到的石壁上涂抹了草灰,有别于其他石壁的暗青色。 不一会儿,他当真从裂缝中拽出一个布袋,再折返来到她面前,直接将布袋揭开——里头赫然放着一颗白森森的蟒牙,足有两三寸长,顶端十分尖锐。 “就是这个。”十璟递过去,让她瞧清楚些:“那年虎狮将蟒蛇扑杀,其他兽类分食了大蟒的肉身,就剩骨架和这枚尖牙。我觉得好看,便将它捡来藏在山洞,想着以后送给爷爷。” 他讲得有板有眼,又有物证在此,便消除了沐南心心中的疑虑。 “既然拿到了蟒牙,就赶紧回家,山里有野兽出没,过于危险。”她催促道。 十璟将布袋放好,却没起身离开的意思,而是端端正正地坐下来。 “既然天青另有其人,你真正的名字是什么?”一副兴师问罪的大人腔调。 沐南心就是担心他想起刚才自己神游太虚后恍惚间道出的‘梦话’,才赶紧催他走。 这孩子固执起来和天青小时候没两样,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但十璟毕竟是魔族,他爷爷又是魔族的军师,她怎可能将真实的姓名告之。 这些年她与魔军交手数回,魔域境内听过她名字的魔族恐怕不在少数。倘若就此道出名字,真真是将自己的脖子送到魔族刀下。 好在沐南心脑筋转得飞快,脱口就说:“墨北,笔墨的墨,北方的北。”恰巧她知道魔族有这个姓氏,世代住在魔域西南边境。 “墨北……”十璟轻声念一遍,似乎相信了她的话,没再多问。 就在沐南心认为他终于要离开时,他忽然问了个令她脑袋发疼的问题:“你刚才将我看错的天青,又是谁?” 天青——是谁。 曾经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心里也时常萦绕这个疑问。 第一次见到天青时,就是六七岁大小的模样。完全不会说话,也听不懂她的话。 天青就是一张白纸,干干净净、懵懵懂懂地来到她面前,而且这名字还是她取的。 倘若她要讲天青的故事,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但即便十璟有足够的时间听她讲述,她也不愿将那段往事翻倒出来给别人看。 “是我曾经收养的一个孩子。”沐南心大略地讲道:“前几年,天青突然失踪,我寻不到半点讯息。直到天青托梦给我,说了些线索,我才动身四处寻人。” 十璟默了默,说:“什么线索?我自小随爷爷游历境内,或许可以帮你。” 沐南心怔怔看着他,心里不住地计量——十璟出生在这儿,又是适瑜的孙儿,听他所言,去过的地方铁定不少,有当地人帮忙总比毫无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