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9 章 海底
要问心无愧,无怨无悔。”
女人看着他,看着看着,眼中的火熄灭了,她说:“也就是说,连您也救不了我?”
“道友,这世上没有谁能真正救得了谁,你只能自救。”
“如果我能自救我就不会痛苦至今了!”她将无法宣泄的仇恨一股脑地倒在了她期待已久的人头上,她伸出双手,一把掐住青年的脖子,悲愤地说,“我等了你这么久,就等到这样一个答案,什么道祖,不过是沽名钓誉之徒!你救不了我,你就去死吧!”
青年身后的狱卒忙上前,一脚踹倒了女人,然后扶住青年,青年摆摆手,还是蹲在原地,温和地打量着她,待她再一次从地上爬起来时,对着她说了十分残酷的话,他说:“道友,你道心已毁,活不长了。”
话落,煞气极重的北海海底似乎飘来了温柔的灵气,逐渐开始驱散海底浓重到化不开的煞气,杨婵身在其中,很明显地感觉变化,她抬起头,发现煞气的味道也变淡了很多。
幻象迅速变化,北海监狱长长廊道里此时只有青年一人在走,他走得很快,紧紧抓着折扇,脸色凝重,飞速行走带起来风吹起他的宽袖,他终于走过了幽深而吵闹的走廊,走到了安静的角落,颤抖着手,推开了门,然后赫然看到狱中安详躺着的女人。
她身着红衣,双手交叠放在胸口处,干干净净地躺在床上,漆黑的屋子里,满满都是书卷,如果忽略北海永不磨灭的煞气,或许,这也是一道美丽的风景。
她红唇抿成一条线,相比曾经的癫狂,似乎获得了从来没有过的宁静。
青年愣愣地站在门口,直到身后狱卒们赶上,才讷讷地问:“她怎么死了
?”
狱卒们惶恐着答:“我们也不知道,昨夜,昨夜还是好好的。”
青年走进屋子里,低头看着她,看了很久,然后听到婴儿的啼哭声,注意到角落里被妥帖包裹的婴孩儿才终于缓过神,问:“她有没有说过什么?”
狱卒们老实答道:“她说您渡不了她,她只能自救。”
青年的身体微微一震,然后,闭上了眼睛。
哪吒皱着眉,跟杨婵说:“我好像看到了道祖鸿钧。”
杨婵“欸”了一声,抬起手就想除去自己的眼前的绢布,被哪吒喝止,他道:“你睁开眼就会看见无数尸体。”
杨婵手一抖,老老实实抱住哪吒的脖子,不乱动了。
他们继续往前走,似乎在煞气减弱的同时,那些可怕的幻象也变得“柔和”了许多,至少不会动不动就是肢体飞溅,惨叫不绝的凄惨画面。
北海有关鸿钧的幻象远去,变成了另一个少年。
他浑身浴血,狼狈地滚到雪地里,又抓着雪,撑着一把剑,踉跄地从地上站起来,他浑身是伤,说一句话就能扯动伤口,但咳个不停,他冷冽地盯着前方执剑的少女,说:“滚开。”
少女看着他,淡道:“你追了一路,又是何必呢?”
杨婵听到这个冷淡的声音忽然激动起来,她拍了拍哪吒的肩膀,说:“是祖母!”
哪吒点点头,继续看向玄女对面的少年。
“何必?”那个少年伸出手,就着满嘴的血腥气,固执地说,“我要带他回昆仑。”
“他生而为魔,会将分明的三界混淆,本身就不该存在,理当抹灭。”
“有因才会有果,”少年怒道,“没有人是生来就有罪的!”
玄女看着他,冰冷的面目流露出怜悯的神情,她摇了摇头,叹道:“玉清,你是盘古之后,鸿钧之子,不要再执迷不悟,自毁前途。”
这位名玉清的少年在听到“鸿钧”二字后,僵了僵,然后死死抓住剑,沉吟许久,喃喃道:“我……是圣人的野种,是他唯一的污点。”
他说着说着,愈发坚定,抬起头,坚定地说:“我与其做个被人鄙夷嘲笑的野种,不如做个无父无母的孤家寡人。”
“我没有父亲,”他深吸一口气,说,“我所拥有的家人就只有我师弟一人。”
他红着眼眶,一字一句地说:“我要带他回家。”
杨婵歪头,好奇地问:“道祖鸿钧有儿子?儿子叫玉清?”
哪吒也很疑惑,他摇摇头,说:“不知道。”
他们继续往前走,将这一副残像落到脑后,然后看到了鸿钧坐在北海刑场上,被众人拥簇,而高高的刑场上除了鸿钧还有一个少年,他梳着松松垮垮的低马尾,眉间点着一颗红痣,双眼是诡异的血红色。
鸿钧坐在刑场上,看着他,用手里的折扇轻轻拍了拍他的头,温声道:“清气所化是生灵,浊气所化也是生灵,既然是生灵,那便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人神如何?妖魔又如何?自由地活着本身无罪。()”
少年低垂眉眼,看着自己一身的锁链,低声道:可是我既不是清气,也不是浊气,我是只会带来灾难的混沌。?()_[(()”
“我知道,我见到你第一眼就知道。”鸿钧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而平静,似乎万事匆匆过,一点也波动不了他的心。
“那您为什么?”
“我确实对你动过杀心,不过,成为生灵很不容易,何况是从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