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br> 他在这边怀疑着自己的判断,另一边的花辞用眼刀在他脑门上刻了几个大字: 【你小子,可算开窍了】 ———— 黑暗笼罩着京州城,宵禁让整座城随夜晚降临而陷入沉睡。 值夜的更夫提着灯笼在街道巡视,一人手中拿锣,一人手中拿梆,每隔一个时辰给静默的城报时。 夜晚降临后,他们是鲜少能在街道活动的人,像是这座城沉寂的心脏,只在特定时刻跳动。 可今晚不同。 一名更夫忽地转头,只感受到一阵凉风吹过,但他还是莫名相信自己的直觉,不确定地问同伴,“你有没有觉得有东西过去?” “什么东西?”同伴前后左右看看,什么也没有。 “……我也不太确定,但我确实觉得有东西。”他挠挠头。 “你觉睡少了吧,这个点能有什么?鬼吗?”同伴开玩笑道。 “害,你别乱说,可能就是我看错了。”他呵呵乐两声,继续巡逻。 以前他看没看错不知道,但是今晚他还真的没看错。 三更时分,尹府后花园提前摆放好的烛台依次被点亮,早该歇下的府中人衣冠整齐。 临近立冬,月色照耀下的后花园不似夏日百花争艳,繁花多半已枯萎。 夜风吹过,园中人说话间口中泛起白雾。 江妩接过子婵递过来的汤婆子,摸了摸她的手,很冰凉。 她算了算时间,觉得还需要再等一会儿,“你和子娟先回屋等着吧,等她到了我再叫你们。” 子娟赶忙摇了摇头,子婵也笑着拒绝,“夫人,不需要多久了,我们不冷的。” 江妩心疼两个姑娘,把汤婆子递给子婵,披上尹琅递过来的披风。 子婵推辞,江妩皱眉,语带命令:“听话,你们俩用,我披上披风就行。” 两个姑娘一个左手一个右手捧着个汤婆子,江妩看着她们笑,拢了拢披风,又朝后墙根看去。 子婵和子娟第六次替对方整理发饰,一直在角落里坐着的钟伯中气十足道:“回来啦!” 两人连忙转身,看见空中一道黑影闪过,稳稳落地。 子婵子娟看着来客掀开夜行衣,径直朝江夫人移动,难以抑制地发出惊呼,紧紧攥着对方仅剩的那只手。 阿杳迅速抖掉江浸月,她跌坐在松软的泥土上——这里上个月就被陶嬷嬷带人收拾平整了,每隔两天还要松松土检查检查,为的就是江浸月每年这么一跌。 皎皎迅速从江浸月怀里窜出,中途被阿杳拦截,她俩争先恐后阻挠对方,纷纷扑向江妩。 江妩一手拦住半空中的皎皎,一手搂住阿杳的脖颈。 而后她抱着皎皎敏捷翻上阿杳,带上子娟递过来的帷帽。 江妩挑起帽檐,上挑的眼尾回头睨一眼院中的人,嘴角勾起一抹笑。 江妩身体前倾,阿杳默契配合,飞身越出院墙。 墨绿色的声影英姿飒爽,无声无息地奔向长街。 今天夜里降温,江浸月穿的严实,还有身下阿杳这个火炉,还是感觉有点冷。 她坐在地上张开手臂,被阿爹搂入怀中。 尹琅宽阔的怀抱遮风挡雨,坚实的臂膀撑起尹府一片天。 他同样坐在地上,披风罩住许久未见的女儿,笑得合不拢嘴。 尹琅给江浸月搓手,轻声问,“月儿玩得开心吗?” “开心,”江浸月声音闷闷的,她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弯的如同天上的弦月,“爹爹,我好想你啊。” 尹尚书儒雅温柔,永远随和,永远可靠。 他闭上眼睛,贴着女儿的脸颊,“爹爹也很想月儿。” 尹府虽大,但仆人不多,江妩更喜欢称他们为家人。 江浸月依次向每个家庭成员问好,管家卢爷爷,子婵子娟姐姐,陶嬷嬷,铁匠严爷爷,木匠曹爷爷……江浸月向每一位家人诉说思念,给他们介绍自己这段时间给他们准备的礼物。 这花掉了很长时间,但大家都沉浸其中,这是每年都备受期待的蜂蜜一样甜而温馨的夜晚。 ———— 阿杳和主人出去绕了很大一圈才回来,尹琅在这之前吩咐大家歇息,他和江浸月一起在花园的长椅上边聊天边等江妩。 阿杳带着江妩落地,江妩矫健翻下来,冲过去紧紧抱住江浸月。 尹琅起身替她收好披风,微笑着看母女俩,眼睛已经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