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种快乐
周到走了出来,第一件事先是找杯子喝水,看见里面满满一杯,有些意外,揭开盖子咕咚咕咚喝下大半杯,然后才注意到投影已经关了。 她嘴唇离开吸管,看了张辰宿一秒,又低下头,“怎么不看了?” “你说呢?”他反问她。 是她先惹的他,于是周到很自觉地没说话。 他接过她的被子,提醒她,“晚上别喝太多水,明天肿了怎么办。” 周到说:“老周炖的汤有点咸。” 话中断在这儿,突然没了刚才长达一个多小时的电影背景音,室内显得异常安静,连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周到脑海里却不可遏制闪过他说的那句“就不解开你带子了,怕你着凉”。 她一瞬重回现实,放下手里的东西,率先越过他说:“我要睡觉了。” 有光从没拉完全的窗帘缝隙中溜进来。 被子下面盖了两个人,明明不是第一次相拥而眠,周到却觉得这种感觉莫名陌生。 她睁着眼睛,许久没有睡意,好像刚才困乏的那个人不是她。 他同样没睡着,也不怕冷,一手搂着她,一手伸出被子外,枕在后脑勺下。 周到脑子里有好多问题,最后莫名其妙问:“张辰宿,我和小时候一样吗?” “一样。”他的声音很清朗,一点困倦也没有,一样漂亮。” 她觉得他没认真回答,重新发问:“不是长相,是性格,习惯之类的。” 张辰宿鼻腔里发出“嗯”的延长音,那是在思考要说话前的标志。 周到没催他,静静等着他。 “一样。”他慢慢地说,“性格上,聪明但不炫耀聪明,事情看得明白,做事留一线,一撒谎就心虚,同理心强,看个煽情电影也能哭完一包纸。习惯上也没变,爱吃辣的,吃面前要加致死量的醋,演技拙劣,做错事很快就会被发现......” 周到打断他,假装惊讶地捂嘴:“你怎么这么了解我。” 她想想又说,“可我怎么觉得你变了呢。” “我怎么变了?” 周到摇摇头:“说不上来,反正突然和以前的感觉不一样了。” 他挺久没说话,安静到周到以为他要睡着的时候,声音又才响起:“因为你在外面好多年,我就像个盼望你回来的怨妇,都怨妇了,感觉能一样吗?” 周到被他的用词逗笑,他熟悉的不着调又回来了。 见她不相信似的,张辰宿说:“我说真的。” 读书那几年,他问过她最多的问题就是以后回不回来,可千万别直接留在别的城市了。他老是问,问得周到都恼了,打电话冲他嚷嚷:回来又怎样,不回来又怎么样,烦死了。 这里是她的根,但她不知道,有人就站在这片土地上,守着这个“根”。 天干浇水,小心呵护,生怕小骗子一个不开心就食言。 周到翻过身侧躺着,一只眼睛被挡住,只留最上面那只眼睛看他。 离得太近,他的鼻梁被放大,光线昏幽之下,好像一座隆起的小山。 周到再凑近一点,像拍照时手动放大页面一样,鼻子再大一点,她看得出神,问:“你鼻梁怎么这么高?” 话音一落,他没带一点停顿:“小时候为了不让你挨打,天天对咋俩爸妈说谎话。” 他话说完了,周到听完了,也确认了。这就是如假包换的张辰宿,会一本正经逗她笑,俏皮话张口就来,根本不用打草稿。 她盯着他面部轮廓看了两秒,再凑近他一点。 伸手合上他眼皮,轻声说:“晚安,我的匹诺曹。” -- 周到果真开始收拾东西,初步准备搬过去。 公寓里,沈桐年见她一大早上突然回来,卧室门大开,房间开始细细簌簌地响,不免好奇,站在门框边问她干嘛呢。 周到直起腰,说:“我可能准备搬走了。” 沈桐年惊讶一瞬,又想起最近她确实春风满面,回公寓的频率也减少,突然反应过来:“你们进展神速啊。” 又问:“那我是又得找新室友了?” 周到答:“也不用那么着急,我还租着呢,什么时候彻底搬走再给你准话。” 沈桐年点点头,笑说:“那你现在是有三个地方可去,真幸福啊。想爸妈了回爸妈家,想男朋友了去张辰宿那,想独处了就回这待着。” 周到也才意识到还真是这样,狡兔三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