傩戏请神
开演,下边的人已经按耐不住了。 喧哗声大的人在台子后边都能听得见,南湘子搁下刚分给她的面具,从后边探头出去看—— 人群从台前一直排了半里远,估计是附近的人来了个大半。 看年龄身份,男女老少、商人农户多些,至少从衣着打扮上来看。 “阿娘你看!台子后边儿有个穿戏服的仙女!” 一个小姑娘正探头眼巴巴地去看戏台子下边的糖葫芦小摊儿,一转头便瞧见台子后边有个人探出头来悄悄观察她们,她连忙拽着自己娘亲的衣裳叫道:“真的有神仙!” 忧心仲仲的妇人点点头,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家儿子能不能好。 小姑娘见她不应,手指指着方才看见南湘子的地方,妇人只看了一眼,对她解释道:“小夏,只有男人才能穿戏服,上台子唱戏。”说着伸手抱住自家孩子,免得她连跑。 小姑娘坐进娘亲怀里,小声嘀咕道:“不是说今天请的神仙有西王母娘娘吗?” 妇人笑道:“是,乖乖在娘怀里,马上就开始了,可不能乱跑。” 小姑娘眨眨眼睛应了一声,却没有看向台子。 ——东边的那个庙……,是西王母娘娘的吗? 她没问娘亲,那个庙大人不让去的,里面不吉利。 “阿娘你看!开始了!” 果然戏台上出现两个人,合力搬上来一面面上绘有金红纹路的大鼓。 两人面上皆绘制或白或红的花纹,其中一个接下两只鼓锤,原地站定。 底下原本的吵闹声、叫卖声、甚至是孩子们的哭闹也不知道没被家中大人用什么法子给制止住了。 周围一下子便安静下来了。众人具将目光投向台上那面鼓。 除了一面鼓、一个人,以及之前抬上来的祭桌,再没有别的了,但即便是再不明事理的人,现下也大气不敢出。 请神来,谁人敢打搅,万万不能冲撞了神仙,是要走霉运的! “咚——咚——咚——咚——” 鼓前的人扬手,重重敲下四下,后面紧跟着铙钹的撞击声与大小罄的轻敲脆响。余音尚且在耳畔,两两连响的锣声又出,八响又八响。 此后跟着又是铙钹与罄,再是鼓响。 由此反复,渐有人声起,唱的是《诗》中周南《大风歌》,此所谓—— 周南有嘉,雀之鸣矣。 台下有小儿觉新奇,跟随哼唱,似嘉音和鸣。 南湘子坐在台后静听,傩戏请神会,她也只在李卿培匣中书卷有所闻,在此之前,她从真正接触此间鬼神异事。 “小郎君,你可是心中不满?”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前面响起,她缓缓睁眼睛,随后起身迎道:“刘子哥。” 对方似乎对昨天的事情还有些尴尬,这会而过来,他眼睛上下打量一番南湘子的装束,才感叹道:“郑小郎君实在是好模样,幸而待会儿打戏各自要带上面具——”他挪开视线叹了一口气,“否则台子底下的姑娘们指不定只盯着小郎君的面孔了。” 随后他话头一转,又颇为惋惜道:“可惜第一场戏,便让你扮作女子。不过,这也是常有的事儿,小郎君不必介怀,往后有的是机会再演别的。” 南湘子低头打量这身衣裳,不免吃惊道:“原先并没有告知我演的是什么,只叫我上去打的好看便是。” 刘子道:“这倒也是,女神仙,打得花哨些更好。” 南湘子问道:“这是哪路的神仙?为何不按照常理请关公一类的?” 刘子“嘶”了一声,面露难色,但还是道:“你扮的乃是怀彩奄什么……” 南湘子试探着问道:“怀彩奄良君,西华娘娘?” 刘子闻言一拍身后门板,险些将它拍倒了去,连忙又伸手去接,背对着南湘子连声肯定道:“对对,就是这个,一般咱们叫做西王母的。这名字实在是难念,等会上台子,我可不能给喊错了。” 西王母娘娘的的确确是备受尊敬的神仙娘娘,只不过,书卷上倒是少有记载有关请神会上专请西王母的,南湘子不由得问道:“小弟先前没有机会见识请神,不想第一回就要上去演,这还会还在觉得紧张。” 刘子颇有些惊讶地看向她,随后哈哈大笑道:“没想着你还挺重视这傩戏的?别紧张,到时候之只管应付咱们的招式便是,打上八八六十四招,中间我们哥几个会依次倒下,等全部被你‘撂倒’,你只管退场便是。” “这边的人也并不是真晓得规矩的,只管打就是,打得精彩、打得好看,便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