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综复杂
鬼在耳边恶言恶语,然而当事人却无知无觉,反而因为王胡子稍显平和的语调骗得开口。 墩子悄悄撇一眼还在一边站着的姜小五,不知道王胡子是什么用意——之前跟他悄悄分享这事的不是说不能叫别的人知道吗?这会这个人还在这儿,真的能说给他听吗? 不过他很快就不纠结这事儿了,一心只想着老老实实交待清楚就算了了,要不恐怕也要挨打。 “还有最近的风声……” 这话戛然而止,墩子躲闪不及,已经被后边爬起来的矮子一铁坨砸在头上,当即没了声响。 分不清是死了还是晕过去了。 矮子手上的铁家伙上边混着血腥味,也许是船行颠簸,姜小五本来就站得靠边,此刻趴在边沿连声干呕。 “行了,既然不愿意说那就算了。” 王胡子的声音就在身后,姜小五趴在船舷上不做声,一只大手落在他肩上。 “怎么了,被吓着了?上船的时候我不是说过了,别随便乱跑。”姜小五不为所动干呕,半点没有回头的打算,只要王胡子愿意完全可以直接将他推下船。 然而预想之中事似乎并未发生,对方只一脸和善将姜小五推搡回给他安排的房间,如果那张脸可以称得上和善的话。 “船上的人我、侯子多数都不熟,他们要干什么我们也管不了。”王胡子临走前回头深深看他一眼,重新嘱咐道:“安心待着,小心哪一会就来个人也要给你一下儿,到时候咱们可管不了。” 见姜小五点头如捣蒜,王胡子才算走了,姜小五坐在满是怪味的房间里,倒没有被这个影响到。 那个铁坨子,有点眼熟。 她斟酌片刻,实在想不起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了,贴身带着铁坨子打人的,怎么说都应该印象深刻。 偏偏就是不记得了,不过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南湘子也没放在心上。 姜小五正是乔装打扮过后的南湘子。 那两个没有上船的人都是她解决的,趁着对方不备打昏丢在了离大道不远的地方。 她原本只是下意识觉得这艘停靠位置隐蔽的船可能与被拐卖到北街的那个小姑娘有关,想顺着这条线上来查一查。 他们的确见钱眼开,但南湘子上船只怀疑了一会儿就几乎打消了船上会有被拐卖的人的想法。 船的吃水看上去即便有多出来的人,也只可能有是两、三个成人,或者是四、五个小孩。 假如甲板下边真的有人,他们不可能没有人在下面看守。但这么一看,专门在船上配上这么多身强力壮的,就显得过于大动干戈。 这是她先前藏在林子里时的误判,当时下船走得稍微远离船边的大概有五人。先入为主的误导,让她想当然地判断船上可能有很多被拐卖的男女,所以才需要这么多人看守。 她没有料到船上还有将近一半的人都没下去。 直到侯子打开船舱房门的那一刻,她透过屋里随意的陈设,以及墩子几乎是下意识的轻蔑眼神和打量过她之后隐隐透出来的一丝羡慕,大概推测出一般能跟着来船上的人——至少看上去应该跟对方有相似之处。 再比对之前第一眼见到的王胡子和她在船下打晕的两个人,这个相似之处应该是身强力壮。 至于后边的眼神,很大可能是因为她略显贵气的穿着。 这恰恰证明了一点——上船的人不是被拐骗上来的,一个也不可能有。 那他们是干什么的?之前下船的时候就看得出这艘船上的人是有组织的,总不能是有组织的出行,那为什么不愿意多花点时间等那两个没有回来的人? 答案很简单,他们是在护送什么东西,这东西不光需要遮掩,而且必要的时候还可以舍弃船上的一部分人。 是见不得光的交易,而且这东西正好要运到南边去——船的用料虽然是北方的材料,适合长途运输,但船身却修得偏窄,方便通过狭窄水道。是过南方水道的船所特有的设计。 这个她在没上船之前就发现了,所以故意借了姜家人的身份,一是为了试探,但实际上已经猜的差不多了;二就是在此基础上给自己套一层虚假的壳子,好让王胡子有所忌惮,不好那么快对她动手。 免得什么都没有发现,就叫人掉下船,或者暗害了。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是问题,这底下牵涉的东西,远比她之前想的要复杂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