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扈
南湘子闻言,点头算是知道了,也不作声。 分明不该是桂花盛开的季节,端上来的点心里边有一盘上撒着新鲜的桂花,就连茶水都是用晾干的桂花泡的。 京中并不时兴干花泡茶主要的花茶也是由菊花制成。然而将军府中除去名茶,最常储备的便是晒干的桂花。 府中大小姐独爱桂花,将军府人人皆知。 宁氏见她看着那盘撒了花的点心,捻起一块递给她。 “估摸你要回来,特意叫人快马加鞭从别处寻来的桂花。你瞧瞧,正巧你今天赶上了,我就嘱咐他们先做一份出来。据说南边的桂树四季开花,什么时候得空也移栽一棵到咱们府上。” “来,尝尝看是不是喜欢的味道。” 浓郁又清甜的桂花味散在口中,连呼吸都带着桂子的味道。 南湘子细细品着点心,又端起茶来抿了一口。 她只觉得鼻翼酸涩难忍,眉头紧紧皱起来。 对面的女人看着南湘子眼眶泛起泪花,掏出帕子要替她擦。 “心肝儿——怎么好端端哭起来了,是不是在外边受委屈了?” 南湘子咽下嘴里的点心,接下宁氏递过来的帕子,一只手抹了抹眼泪,另一只手任由宁氏握着。 她平复片刻,方抬眸看向宁氏,笑道:“离家太久,吃些点心反倒矫情起来了。” 见宁氏轻出一口气,又接着说: “只是移栽桂树还是往后再说,估摸南边的树移到咱们这,怕是不好种活。” 树犹如此,人又何堪? 南湘子看了一眼桌上摆着的点心,又看着满心欢喜的宁氏,悄悄抿着嘴,心里百味杂陈。 宁氏还要再说些什么,白芨已然进来。 “夫人,小姐。老爷跟大公子回来了。” 宁氏似是不满母女二人的叙旧被打断,但还是起身,招呼身边的南湘子,“你父亲回来了,这么些时候没见了,去迎迎他。” 她只口不提陈子衿,南湘子也知趣不谈,只跟着宁氏一道往正门去。 爷俩已进了门,一着官服,一着常服。 穿着绯色曲领大袖,走在前边的是当朝的大将军,边塞无事,陈储申便居于上京。后边跟着的,身穿黑色宽袖广身锦袍的,便是陈子衿——她的兄长,至少名义上如此。 “父亲,长兄。” 南湘子周全着礼数,陈子衿也对着她见礼,“听闻妹妹归家,今日特意寻了理由,跟着父亲一道回来。” 陈储申年轻时模样倜傥,陈子衿自然也随了他,有一张好皮面。 此刻一向直言正色的人眼角带笑,若是京中女子见了,怕是要动心半晌。 “今日一见,妹妹不见清减,我便放心了。” “站这里说话做什么?等进了厅里再好好叙旧。”陈储申将手板递给下人,自个先去屋里了,宁氏见状回望南湘子一眼,示意她先回去。 继而跟着陈储申去替他将公服换下。 仆从跟着退回各处,院里只余南湘子与陈子衿相对而立。 陈子衿皮笑肉不笑着看向南湘子,道:“妹妹还有旁的事要同我说的吗?若没有要事,容我回北苑看看吴姨娘。”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南湘子杏眼瞥向北边,定了定才复看向陈子衿。 “三月节宫宴,我原是打算带着小菊一道去的——”,她轻皱柳眉,似有些无奈道:“只是回来便不见这丫头,听人说,是兄长将她收到……自己房中了?” 她说着撅嘴垂着眼看向足尖,似有似无地踢了脚院里的沙石。 “现如今我回来了,君子不夺人所好。” 她抬眼诚恳道:“兄长将她还给我罢。” 陈子衿脸上的笑僵了僵。 自个妹妹的贴身丫鬟,没有跟妹妹打过招呼,隔了一段时间便跟自己睡在一处,就如同冒犯自个妹子一样。 陈子衿耳朵泛着红,正色道:“不可胡闹,这丫鬟已然开了脸,怎能重新再回来照顾你?若妹妹缺使唤的丫鬟,叫母亲再替你寻个合眼缘的就是了。” 南湘子闻言,赌气般的跑回自个院子去了,中午饭也不曾出来吃。 午膳时,饭菜摆了一桌子,三人均坐着,没一个人动筷。 一边站着伺候的侍从大气不敢出。 “叫人去喊她了没有?怎么这么半天不过来。” 陈储申冷着一张脸,陈子衿不作声端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