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白衣
瓜子壳掷进痰盂,再拍掉手上的碎屑,她这才清清嗓起身,“外头怎么这样吵?喜儿,我不是说今日我头疼不开门吗?” 她估摸着喜儿回的话定是惹了那小酸腐不高兴,不然喜儿怎么回完话,下边又变得安安静静的了? 指不定他这会正在吓唬喜儿。 跟一个小丫鬟甩脸子,真有他的。 虽然那郎君是给了喜儿脸色瞧不假,但要说之前的动静吵闹,这便是睁眼说瞎话了。 喜儿听见自家小姐的声音如获大赦,连忙抬了腿就往二楼跑,同时还装模做样地问,“小姐!您好些了?” 南湘子这头款款站了起来,一脚踢翻了方才坐的凳子。楼下的人只听得哐当一声,以及女子恼怒的声音,“外头这样吵,我如何好得了!还不把人撵了去!” 喜儿站在门外不敢接话,下边的那位郎君便回道:“小娘子,是不肯做某的生意吗?” 说着轻叹一声,似有些无奈,“原是我的不对,扰了小娘子清梦。只是听说小娘子见了冷风,这会正头痛。某随行恰有医者,给小娘子看一看。” “不劳您费心,便是有再大的不舒服,今儿见了您,都一并好全了!”二楼紧闭的房门终于是打开了,只见浅色罗裙外帔着蜜合色遍地褙子的小娘子猛地推开房门,头上仅一只珊瑚簪子挽住半数如云黑发。 除此之外再无配饰,却不显简陋。想来是因着此女貌美的缘故。 底下的郎君仰头见了她,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不少,“久违,陈小娘子。” 喜儿在一旁看着,越发觉出二人之间似有一种谙熟,更加肯定心中所想: 这人怕真是小姐的未婚夫婿! 倘若小姐跟着他回去了,那府里必然有不少比她伶俐,比她讨喜的丫鬟。 她现如今过惯了这无拘束的日子,往后要是做了府上的粗使丫鬟日子可是不好熬了。 南湘子下了楼,喜儿跟在她后头,垂着头面露愁容。 “如今见了面,遂了您的心意,这便请回吧。”南湘子看了那郎君一眼,又指了指外头,“这会雪化了路尚且好走,再耽搁一会结了冰怕是难行……” “这酒楼……”“这酒楼地方小,实在没法多挪出一间房来供您落脚。”白衣郎君开口欲言,南湘子便立马打断。 这李姓郎君却也不恼,拱了拱手,“陈小娘子想得周到。” 南湘子见他不多纠缠,心里暗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气刚松了一半,又听得一句“不过我见这么一个楼,缺少个看家护院的。” 这人身旁那个半晌未发一言的男人当即就跪在南湘子面前。 “听闻前些日子有人跑来闹事,我知陈小姐颇有本事,只是这些粗活还是交给下人去做便是。”白衣郎君说完,又咳了两声。 南湘子趁他低头咳嗽的功夫,轻轻撇嘴,但是到底还是默许了。 又是客套地送了半天,那郎君的马车才算是往北街外去了。 至于那个被送来“看家护院的”,南湘子叫喜儿将他安置在钱有财的隔壁,便不去管他了。 这会子那郎君走了,喜儿才凑到南湘子面前,“小姐……” 南湘子扭过身子不去离她,一副生了气哄不好的样子。 “小姐?莫不是又恼了?”喜儿知道她虽然不高兴,却也不是生她的气,捏着她的肩膀哄她。 “我来给您捏捏肩~” “谁恼了?谁恼啦?”南湘子拍掉喜儿的手不许她凑过来。 “你没瞧出来我是饿了么,打我起来连口吃的都不知道给我端!白拿银子养着你了!”南湘子做出悬泣欲泪的模样,“也不知道西边那家的糕点铺子还剩了什么糕没有……” 喜儿了然一笑,“原是小姐嘴馋了,我这就去买!” 喜儿迈着步子就准备去街西那家铺子,走到门口时鬼使神差地回头往店里望了一眼。 却见小姐仍笑盈盈地望着她,似是已经在期待她带点心回来了,便欢欢喜喜地出门去了。 没看见待她回过头以后,南湘子就收了笑容,撑着头不说话。 应付那个人便忙了好半天,太阳已经斜斜地挂在西边了,日光照进得意酒楼,给撑着头的姑娘描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她的目光顺着影子落到楼梯的雕花扶手上,只觉得繁复的纹路让人心烦,索性闭了眼睛不去看。 今日那人来,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却差了一个所谓的护院来。他要她给个答复,虽不是今天,但这却是迟早的事。 只要她现在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