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不得光(二)
没等上京墨应话,很快,谢执就自己接上了话:“也对,小满与叔父十年未见,比不得什么青梅竹马。” 他应是半开玩笑,也不知是不是京墨的错觉,这青梅竹马四个字,他咬重了些。 京墨道:“叔父待我有养育之恩,小满对叔父甚是感激,绝非有什么比不上一说。” 谢执的声音带上几分混:“你与他自小相识便是青梅竹马,与我相识就是养育之恩,叔父的宝贝心肝小满,自小这想法就独特。” 宝贝心肝小满,是谢执对她幼时的称呼,而他这般有些浪荡的模样才是京墨印象中的谢小将军。闷骚又眼高于顶,对任何事都是不屑一顾,带有锋芒,有痞性。在军营之中,他能与众将士相谈甚欢,在战场上,他能杀伐果决,潇洒恣意的大将军莫过于此。 京墨静想了片刻:“叔父送的玉佩何其珍贵,小满便是将它收于柜中,舍不得带出,并非不喜。叔父是小满的家人,是小满记挂在心中之人,也是绝非旁人可比的。” 谢执垂首,笑了:“今日这茶甚是好喝。” 这茶,确实好喝。 她既然留了下来,便真就好生的陪着谢执逛起了长安街。 长安街是天子脚下最为繁华的街道,街上的店铺,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人家不会卖的。像春季的桃花饼,孩童喜欢的捏泥人,还有姑娘家喜欢的胭脂铺,公子们喜欢的兵器当,样样俱全。 前方不知道又是出现了什么稀奇玩意,围上了一层又一层的人。京墨平日里不喜欢凑这些热闹,实在是这些人挤的慌,不是踩人脚就是拽人衣,甚至还有小偷混入盗人钱袋子的,好好的热闹就这样一点一点惹人心烦。但阿瑶喜欢,她性格与京墨相反,京墨喜静,她喜闹,哪里人多热闹,阿瑶就往哪里凑。以阿瑶的话来说,这老板能够吸引到这般多人,定是有什么宝贝,不去看看实在可惜。可她次次就是只看不买,嘴上嘟囔着太贵了,不值得,也没什么太稀奇的。 本是要直接越过的,可就听到了人群中老板的吆喝声。 “投壶方可赢得这个娟人娃娃,五只箭,蒙眼投中方可拿走。” 旁边的人抱怨:“蒙眼投中,这岂不是存心刁难,那壶眼那么小,我们又站的这般远,睁着眼都投不中,更何况还要蒙着眼。” 老板哈哈笑了两声:“这绢人娃娃可是天上的嫦娥,整个长安城可就我这一个,你想要把神仙带回家,谈何容易。” 京墨停下了抬起的脚,朝密密麻麻的人群缝隙中看去。那老板手上确实拿着一个娟人娃娃。这娃娃做的惟妙惟肖。娟人是以铅丝为骨骼,棉花纸絮为血肉,娟纱为肌肤,真丝为秀发,彩绘丝绸为的服装。外观华丽,工艺精湛,那娃娃真就如同活灵活现的小仙女。 她停下脚步,旁边之人也自然停下了脚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弯唇:“喜欢?” 京墨又仔细的看了看,如实点头:“嗯。长安城从未有过嫦娥的娟人娃娃。” 谢执的目光闲闲的,眼尾上挑起:“既然喜欢,就买下来。” 京墨无奈:“拿钱买不到,我不会投壶,更何况还要蒙着眼。” 她对于这些游戏之物,便是天生的少了一根筋,毫无天赋。别说投壶,就连踢毽子,跳花绳她都是难为的不行。上天给她开了好的脑子,就给她关了协调的四肢。 可她又舍不得,挪不动脚。 谢执的目光灼热起来,笑起来眼眸扬起,迷得人颠三倒四的:“京墨莫不是忘了还有叔父,这般小儿的游戏,随便丢丢就是。” 京墨一喜:“叔父愿意帮忙。” 谢执伸手拉上了她的手腕:“小满喜欢的,叔父都愿意拱手奉上。” 人群热闹,谢执一手将她拉住,一手护在了京墨的身侧,两人一前一后的挤入了人群前方去。 已经是有好几人投了壶,可惜直到如今都是一支未进。 旁边的一个汉子骂骂咧咧上了嘴:“就是来骗钱的玩意,败家的婆娘,十贯铜钱做什么不好,用来糟蹋上。” 旁边的妇人脸色也是气的一块青一块红:“我没怪你没用,你倒来怪我败家。你有本事骂我,不如找本事给我赢来啊。” 两人吹胡子瞪眼的,不欢而散。 十贯铜钱确实不算便宜。一家人的一个月口粮,为了一个娃娃,多少人还是觉得不值当了。 京墨走上前,从荷包里拿出了钱财放到了老板的手上,随后老板立马喜滋滋的将五支箭和一块黑布递给了京墨。 见她是这般的娇娇弱弱的姑娘,老板还是有些善意的劝上:“姑娘,你可要确定,拿了这东西,我这可就概不退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