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开门见山:陈应旸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郑熠然:你说什么时候? Endlich:最近。 郑熠然:他没联系我啊,不然我怎么来找你打探。 Endlich:他最近在干吗? 郑熠然:你们真闹得这么僵?你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啊,估计写新本子吧。 郑熠然:陈应旸,啧,还不是为了跟他爹赌这一口气。 Endlich:赌什么? 郑熠然:就国庆那会儿,他跟他爸妈立了个军令状,说要在三十岁前稳定下来,不然就听从他们安排。 郑熠然紧跟着又发:你别嫌我多嘴啊,你看,他去海城是为的你,留在海城也是,他什么想法,你不应该最清楚吗? 钟语把话题绕回去:那之前他把东西给你的时候呢? 对方安静了会儿。 钟语的车来了,她切出去,调出乘车码“嘀”了下,落座后,郑熠然的消息正好送达。 郑熠然:我跟她,就像一根绳子的两个端头,看似紧紧牵连,密不可分,可一旦绷直,就离得很远很远。 郑熠然:他原话差不多是这样。 钟语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最后只是道了声谢。 她慢慢地吃着红薯,广播报站,她将垃圾裹成一团,下车扔了。 这几分钟的时间,她做下决定,陈应旸再来找她的话,她就好好跟他把这事理清楚。 但他迟迟没来。 这日是周六,钟语没出门,午餐靠外卖送菜,炒了两个简单小炒,晚上吃剩菜。 她窝在沙发里,兴致索然地刷着视频。 自进台工作,她常常觉得生活被工作挤占得不剩什么了,难得的有空闲,她也不知道做什么,基本上就是躺着。 之前倒幸亏有陈应旸,可以叫他出去轧个马路,下个馆子什么的。 可能是生活太单一,才萌生的想恋爱的念头。 还有没有可能,上班上得她脑子锈钝了,才搞不懂男人,尤其是陈应旸的想法? 钟语思绪漫散着,面前突然漆黑一片。 她上App看了眼电费余额,有剩,那就是停电了。 她披了件外套,趿着拖鞋下楼,想看看什么情况。 有些邻居也出来了,三两凑作一处闲聊着,说是电路没修好,又出故障了,随即抱怨,什么时候能彻底修好,不出问题,三天两头的停电,谁受得住啊。 狗吠,小孩叫声,还有远一点的汽车喇叭,风吹得某处金属碰撞,城市各种声响,如此喧嚷,逼得星月隐而不现。 人越来越多。 有人不耐,大声喊着:有没有人来修啊,什么时候来电? …… 钟语下半身是一条薄薄的睡裤,抵不住秋寒,她继而上楼,没料想,正巧碰到陈应旸下楼。 楼道窄,一上一下,怎么装得了视而不见? 两人同时停住脚步。 借着手机的光,钟语看清他的样子,似乎没休息好,头发长长了许,没打理顺,眼皮褶皱加深,下巴生了点淡青。 他皮肤原是有着白玉般的质地,而现在,却褪了润感,成了干巴的冷白,嘴唇也是,泛白,不太有血色。 钟语不想先打破寒冰,但实在捱不住这样的沉默,说:“你……” “我……” 异口同声地。 陈应旸先说:“我刚刚去敲你家门叫你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没在家?” “听见外卖来过。” 钟语“哦”了声,心说,那你不也在家么,一整天没半点动静? 又问:“你要去哪儿?” “去酒店,还有稿子没写完。”陈应旸补充了句,“前两天有个项目找我救场写文案,催得急,我得赶出来。” 一看,他手里确实拎着电脑包。 跟钟语这个打工人不同,陈应旸干的姑且算是自由职业,他出了两本书,还做了短剧项目,有空的时候,写一些公众号的稿子之类的。 算是不辜负谢老师当年对他的期望。 不过其实他自己一直认为,这几年始终碌碌无为,是利用一腔理想,化作谋生之技罢了。 文学不再是风花雪月,是藏在柴米油盐的字眼。 钟语知道,他心里始终有自己的乌托邦,只是肉身滞留人世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