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文章,只记得一句话。 ——那时我看见她的眼,湿漉漉的,像一朵受伤的云,快要下雨了。 他没有明确提到“她”姓甚名谁,隐去一切个人信息、背景,她却能够万分之一万地笃定:是她。 那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哭。 上午出的大太阳,这会儿被云遮住了,陈应旸胳膊上搭着外衣,没穿,猝不及防的,有个小孩骑着小车滑过来,空的那只手便扶住他。 孩子的家长追上来,怪他:“叫你小心点,别撞到人了,快跟哥哥道歉。” 小孩奶声奶气地说:“哥哥对不起。” “没关系。” 人走了后,他们重新提起步子。 钟语说:“想起我上高中被人叫阿姨,气得半死。” 陈应旸说:“你长得高。” “那刚刚怎么没叫你叔叔?” 他拨开头顶边上的桂花枝,手指也染了香,笑,“谁叫我看着年轻。” 钟语不屑地“嘁”了一声。 走到马路边上,陈应旸正要开口,八成是告别,钟语强行打断:“你赶时间吗?不赶的话,我们再聊聊呗。在郑熠然家,有些话不方便说。” 附近多是居民区,便利店、餐厅倒是有,但不方便蹭座位。 两人就沿着马路边,慢慢地走。 钟语随口问道:“什么客人啊,这么郑重,一定要你也回去?” “我爸爸的恩师一家。” 她“哦”了声,不甚在意,她想问的本就不在此。 “陈应旸,你为什么不想回西城?你一个写书的,到哪儿都能写,干吗非得留在海城?” “你之前问过我。” “你说因为我。” 陈应旸颔首,“是。” 钟语有些无措地用指甲刮了下脸,这是她习惯性的小动作,“虽然我说过,我们两个一块儿的话,互相有个照应,但你没必要……” 陈应旸说:“我挺喜欢海城的,而且,我爸妈不是很支持我,回西城相看两相厌,更没必要。” 好吧,好吧,是她自作多情了。 钟语大四拿了海城的offer,就留下了。陈应旸在桐城读的大学,离了大几百公里,当时他决定过来,她高兴地掏了半个月实习工资请他吃饭。 今天听郑熠然那般说,她细想便觉得蹊跷。 可依陈应旸不服管的性子,他的说辞,的确也有可信度。 钟语和人打交道,是一贯不爱揣摩人的深意的,那样她心累。 有回两人险些闹翻后,她说过,有什么就直接跟她说,她不会猜,猜不懂,也不想猜。另外还冲他说过,要是有朝一日,发现他陈应旸算计她,这朋友就没得做了。 钟语权当他说的是真话。 “那什么……之前我误会你,还没有认真跟你道过歉。”她慢吞吞地说,脚底踩过地面的枯枝,“对不起啊。” 陈应旸被她突如其来的正经搞得措手不及,说对不起容易,对她来说,这么郑重却难得。 尤其是如此一件“小事”。 他默了会儿,“我没有气你,我只是……” 只是什么呢? 钟语等着他的下文。 陈应旸摇摇头,不说了,笑了下,神色轻松起来,调侃地说:“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人,犯厌蠢症了。” 钟语才正儿八经地,真诚地道完歉,一下子气得破功了,骂道:“陈应旸,麻溜滚吧你。” “还有什么说的吗?没了的话,小的就麻溜地滚了。” 钟语摆摆手,“拜拜。” 他们俩家不顺路,从前面的十字路口,回家的方向就彻底反了。 陈应旸叫了车,走了。 他走了一会儿,钟语收到他的信息。 陈老狗:刚刚路过一家奶茶店,你往前再走三四分钟就是,你之前说它家出新品想喝,帮你点了。 下面是个取号截图。 五分糖,去冰,加啵啵。她一贯的口味。 这个备注是她前几天一气之下改的。 看在他请她喝奶茶的份上,她想了想,改成陈小狗。 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不骂他老了。 Endlich:本人想法是,不如给我打钱。 陈小狗:[打车费] 钟语心想,慢一秒收,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