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阁
天机阁大殿之上,阁主水沧河向李鱼郑重道歉。 望着眼前身穿灰色长袍、文质彬彬的阁主,李鱼坦然自若地受了他一礼,而后质问道:“李鱼自问从不曾得罪过天机阁,不知水阁主为何会派人跟踪在下?” “昨日,老夫从弟子口中得知,姑娘和两位同行的年轻人与天煞阁之人起了冲突,打伤他们数人后,毫发无伤离去,想来定是武艺高强之辈。因此,派弟子前往跟随尔等行踪,想观察一下几位品性如何,以判断是否能与天机阁联手,共同对付天煞阁。”水沧河把情况坦然相告。 李鱼观他眼神真诚,语气坦荡,再联想她打探到的消息,知他所说不假,于是脸色渐缓,问他准备如何对付天煞阁。 水沧河肃声道:“铲除天煞阁,杀掉林翊,为天机阁清理门户!” “请问水阁主打算如何联手?” 水沧河沉吟片刻,道:“老夫与天机阁众弟子皆武艺寻常之辈,因此,想借助李女侠一行人的武力。除此之外,女侠需要什么,只要天机阁有,都可提供。” 李鱼道:“天机阁武器冶炼之术天下无双,与江湖上各大门派应都打过交道,水阁主为何不求助他们?” “天机阁的客户虽遍布云澜各处,可那些都是我出银钱你出货物的交易。再者天煞阁经营多年,岂知他们暗中与那些门派是不是亦同样有交易往来,老夫不敢赌。但女侠才与他们起过冲突,必然不会是那方之人。” 李鱼此前已决定要对付天煞阁,今天走这一遭,本就是为了与天机阁搭上线,可既然财大气粗的天机阁主动找上自己,便不能错过这个好机会,她思索一会儿,问水阁主:“帮你们对付天煞阁,于我们有何好处?” “自七年前武林盟主华彧在与魔教对战时受了重伤,此后,对武林中人的掌控便弱了不少。现在,江湖之中,宵小之辈层出不穷,早已不比从前。”水沧河感叹一声:“天煞阁接收了许多这样的人,又与魔教来往甚密,昨日,他们在女侠手中丢了面子,势必会想方设法讨回来。” 李鱼用手轻拍几下腰间剑鞘,粲然一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倒想看看他们能把我们怎么样!” “女侠艺高人胆大,老夫佩服。”水沧河望着从容自信的少女,许诺道:“若女侠肯出手相助,不管是想要财物,或是让天机阁制作一件神兵利器皆可。老夫虽武艺不精,但于炼器一途,还是小有成就。” 李鱼学剑有成后,师父便以弦月剑相送,此剑集锋利、坚韧、美观、轻便等诸多优点于一身,堪称世间罕见的珍宝,她又有初一、十五两把自小蕴养的飞剑,所谓的神兵利器对她来讲并没有什么吸引力。 不过,想到师父和困在雾隐山的一众家人,李鱼思索片刻,问水沧河:“不知阁中是否有精通阵法之人?” 水沧河摇头:“天机阁以炼器为主,堪舆、阵法虽有涉猎,但并不精通。” 李鱼眼神微黯时,又听水沧河道:“不过我有一位多年好友精通此道,于阵法一途,可排在云澜国前三之列,只是此人退隐多年,普通人绝难寻到。” 李鱼心内暗喜,追问道:“事成之后水阁主能告诉我该如何寻找这位精通阵法之人,并保证在我需要时,他可相助于我吗?” 水沧河轻轻点头。 “既如此,成交!” 李鱼与水沧河谈妥出手条件,从天机阁走出时,已是深夜,高空中月明如水,繁星满天。 —— 西都城星月交辉的当下,千里之外的东华城却是大雨倾盆。 噼里啪啦的暴雨声中,晋王府萧景澄的寝殿,传出阵阵撕心裂肺地哀嚎。 清晨,萧景澄服下江远等人带回来的丹药,摒退下人,只留江远在旁侍候。 随着丹药入腹,药性挥发,他觉得体内仿佛住进了一个小人,拿着一把尖利的锥子在他五脏六腑处重重敲打。 江远向他转述简医师关于服药过后痛苦的言语时,他还以为凭自己的意志力应该可以承受,但当痛苦来临时,他才知高估了自己。 趁神智尚且清醒,他命江远用绳索把自己捆在床榻上,以免在巨大的痛苦中做出极端之事。 不多时,伴随着锥心刺骨般的疼痛,柔软的丝绵被褥上,便留下片片水渍,均是从他身上大滴大滴流下的汗水。 江远望着表情扭曲、汗水淋漓的王爷,一颗心高高吊起。 痛苦的煎熬中,每一息都变得无比漫长。 许久之后,萧景澄感知到身体上的痛苦在渐渐平息,他以为终于要结束了,强撑着对手足无措的江远道了声“无事”,谁知下一刻,一股仿若来自灵魂深处的疼痛瞬间将他击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