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话说自反贼押解入京,刑部三司会同缁衣卫便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审问,缁衣卫有特别搜查、特别奏事之权,再加上盛平乃圣上心腹,此事自然变了由缁衣卫主导牵头。 事实证明,缁衣卫名誉在外是有原因的,连着十来日高强度审问和搜查,不但这些贼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落实了他们暗通东漠的具体人身份。 东漠的浑邪王。 此人在东漠诸王中势力最广,是下一任东漠可汗的有力竞争人选。 暗中行事,或许是因为老可汗尚在位,而他也没有获取所有部落的支持——东漠和西漠不同,汉化程度较深,内部也有几个安于现状、不愿动兵的部落。 至少目前明面上,大华和东漠还维持着和平的外交关系。 她和郑橡、裴悬合计一番,决定奏请以商谈边境茶马互市为名出使东漠以探听虚实,顺便去请示遥州贼首如何处置。 盛平在暖阁里向顾挽星汇报。顾挽星准了出使,君臣便开始商讨遥州叛乱之事。 “以臣之意,以顾之宗为首的贼首不止是谋逆,叛国行径更是罪大恶极。如此重罪理当抄家问斩,其余叛党亦当重罚,以儆效尤。” “还有,先前定平王要将他们锁拿进京,曾有不少当地官员上表求情,此等不分是非、昏聩无能之官吏,亦应严惩,按大华律法治罪。” 顾挽星:“可。” “朕听说,江南出了几个豪绅富商,在叛军行过之时主动拿出钱财资助?” 盛平道:“陛下圣明。所有参与者臣以查清,这些人狡辩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主动花钱消灾保全家门,但臣坚持他们罪不可免。亦在抄家流放之列。” 顾挽星:“功大莫过于立主,朕看他们是想奇货可居。”她声音一沉,“这些人动动嘴花几个钱,就煽动百姓动摇国本,不知有多少百姓因误信人言而尸骨无存;事后反不自省还要信口雌黄诈称糊涂,简直毫无认罪悔过之心。” “查清楚,凡是主动资助叛军且金额重大的,罪同叛国、谋逆,与贼首一并抄家处斩。敢有求情者,一律株连。” 盛平心中一惊,“臣遵旨。” 建徽年间律法宽宥,大改正章年动不动全家下狱满门抄斩的作风,犯罪是一人做事一人当,少有连累家门的。可这次不一样,皇帝雷霆手段杀伐果决,竟有几分定平王严刑峻法的影子。 转念一想,顾挽星是熬过弘和、正章两朝党争倾轧、党同伐异的人,又怎会全然是仁慈施恩?是她太久没有露出獠牙,以至于有些人逐渐淡忘了。 盛平:“此外还有一件事,臣觉得奇怪,但事关皇室......” 顾挽星示意她继续说。 “顾秩宗招供说,有个自称东海隐王的人私下和他接触,骗诱煽动他举兵,印章和联络东漠的主意都是‘顾昂’出的。” 顾挽星:“谋反这样掉脑袋的事,是一个来历不明的骗子几句话就能说动的?” 盛平道:“臣亦觉他在推卸责任,只是东海隐王在去年就已经殁了,顾秩宗却死命攀扯一个死人,这谎言扯得太易被看穿。臣让画师照他描述画了像,确实和东海隐王有几分相似。” 顾挽星:“把这个人找出来。” 盛平:“臣遵旨。” 顾挽星在拟斩贼首的折子上批复完,似不经意地问了句:“知道‘云初雪’吗?” 盛平茫然:“这是.....人名?” 顾挽星这时候就不太想夸自己料事如神了——盛平虽是她的近臣又管情报,但人在夏京,且管的是政事相关,寻药这事给她不太合适,但顾挽星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万一盛平运气好找到了呢? 显然她不是个靠运气的人。 盛平认真:“陛下可要臣仔细寻找?可否还有其他详细信息?” 顾挽星:“不必了,朕随口一提。” 盛平走之前,没忍住,回来跟她说:“陛下恕臣无礼。臣来时见尚衣局离开,可是要准备千秋节的礼服?” 顾挽星:“不错。” 盛平:“臣僭越。但节庆祭典陛下穿红......不太合大华礼制。”既然话说到这里,她也就不忍了,又道:“定平王成日宿在太初宫,又与陛下平起平坐,也十分的不合礼制。” 谁知顾挽星却笑了起来。 下了朝回家,盛平和季言安谈起这事,季言安没忍住:“哈哈哈。” 盛平:“你笑什么?” 季言安:“你就把卫寂当成更能打更有权力的帝卿好了,他可是你家陛下‘明媒正娶’的丈夫,住太初宫又怎么了。”